唐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可现在才刚过十一点！老板，你以后还在哪儿摆摊？时间地点能给个准信吗？”
他几乎是在哀求，那架势，仿佛错过了这个摊子，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不一定。”徐问回答得干脆。
“早上人多，就在前面那个十字路口。下午看情况。”
十字路口？
早高峰？
唐川彻底懵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昨晚剪辑视频到半夜，费尽心思帮忙宣传，是怕什么？
是怕这么神仙美味的包子无人问津，怕老板干几天就跑路，他以后就再也吃不上了！
可现在呢？
他亲手点燃了这把火，然后发现，火势大到连自己都挤不进去了！
我为包子扛过枪，我为老板流过汗，到头来，我连个包子都吃不上了？
唐川心中警铃大作。
根据墨菲定律，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就在他悲愤交加之际，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就是这儿！没错！老街菜市场！”
“快看快看，那个摊主，跟视频里那个憨傻弟弟的背影对上了！”
“还有黑猫警长！信息确认无误！”
唐川猛地回头，只见三四个年轻人正举着手机，一边比对屏幕上的截图，一边兴奋地朝着这边冲过来，那眼神，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为首那人一眼就锁定了僵在原地的唐川。
“卧槽！活的！是唐川大佬！”
一声惊呼，几道目光瞬间聚焦。
唐川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完了。
“大佬！”为首的青年一个箭步冲上来，激动地差点握住唐川的手。
“您考虑得也太周到了！知道我们肯定会找过来，还特地在这儿等着给我们带路！”
唐川听完这话，心碎成了八瓣。
等你们？
我是在等我的命啊！
那青年完全没察觉到唐川脸上那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兴奋地朝身后一招手，嗓门洪亮。
“兄弟们，都过来！大佬在这儿接应呢！”
呼啦一下，人群里又钻出四五个人，瞬间将小小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唐川绝望地看了一眼蒸笼里那仅存的五六个遗孤，又看了看眼前这群饿狼般的网友。
他感觉自己的包子，没了。
抢？
他倒是想！
可他不敢！
他现在是网上小有名气的美食探路先锋，要是当着这么多粉丝的面，为几个包子跟人争得头破血流，明天他就能被挂在东海市本地论坛上公开鞭尸！
标题他都想好了。
《震惊！某美食UP主为抢包子原形毕露，人设崩塌！》
唐川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位网友兴高采烈地凑到摊前，泪，只能往心里流。
那是我的晚饭！
我的夜宵！
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老板，这几位是？”徐问看着这阵仗，也有点好奇。
“我们是看了唐川大佬的视频，特地从同城赶过来打卡的！”
一个网友抢着回答，满脸都是对同城福利的骄傲。
原来如此。
徐问了然地点点头，难怪来得这么快。
“老板！肉包子！给我们每人来四个！”为首的网友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四个？”唐川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大哥，一共就剩五六个，你们一人四个，是要上天吗？
库存严重不足的包子，在几分钟内被瓜分殆尽。
打卡成功的网友们心满意足，还不忘回头对着唐川竖起大拇指。
“大佬，我们就是先头部队，身先士卒，替后面的大部队尝尝味道，给个如实评价！”
唐川的脸已经彻底麻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先生……大义。”
他此刻唯一的念想，就是祈祷这包子味道突然失常，变得猪食一样难吃，好让这群先锋劝退后面的千军万马。
老天爷，别来了！
求求了！
再来几个人，东海市就要失去一个热爱生活的好青年了！
那位带头的先锋，显然是个行动派。
他当场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准备开吃。
他身旁的几个同伴也很有经验，立刻散开，呈保护姿态将他围在中间，警惕地扫视四周，严防小偷。
谁知，那人只咬了一口。
下一秒，他整个人僵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还保持着咀嚼的姿态，仿佛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
足足三秒后。
“嗷呜——！！”
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冲天而起。
“牛逼！太牛逼了！！”他激动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边吃边含糊不清地狂吼。
“这味道！这么好吃是不要命了吗？！”
他狼吞虎咽，吃下第一个。
在拿起第二个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决绝，疯狂与无上幸福的表情。
仿佛吃的不是包子，而是通往极乐世界的船票。
“拼了！老子今天跟这包子拼了！”
他手舞足蹈，喉咙里发出呜呜哼哼的怪声，用最原始的方式抒发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动。
身旁护法的小伙伴们全都看傻了。
至于吗？
不就是个包子？
演得也太过了吧？
然而，那股霸道绝伦的香气，已经丝丝缕缕地钻进了他们的鼻腔。
几人按捺不住，狐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头，对着自己手里的包子啃了下去。
只是一口。
时间仿佛静止。
几秒后，此起彼伏的怪叫声，响彻了整个菜市场。
“我的妈呀！”
“香！香迷糊了！我返祖了兄弟们！”
之前还一脸茫然的几人，此刻的表情比第一个人还要夸张。
他们像是被注入了什么神秘力量，当场拍着大腿，捶着胸口，用尽毕生所学的词汇来赞美这人间绝味。
场面一度失控。
为首那人三两口解决掉手里的份例，通红着双眼冲到徐问面前，一把拍在摊位上。
“老板！再来十个！不！二十个！我全要了！”
徐问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为难，他歉意地打开空空如也的笼屉，给这群已经陷入癫狂的食客看。
“那个肉包子，可能不太够了。”
徐问此话一出，唐川瞬间崩溃了。
“我买了！”
一声暴喝，唐川整个人猛地扑到摊位前。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蒸笼里那几个最后的希望，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剩下的我全要了！老板，是我先来的！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
管什么粉丝！
管什么人设！
今天这包子，耶稣来了都留不住，他唐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