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2037，少管所的编号。她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突然把手机往墙上砸。后盖弹开来，电池飞到我脚边，还带着体温。
放学时下起了雨。苏晴站在校门口发呆，雨水顺着她发梢往下滴。那辆熟悉的黑色公务车缓缓驶来，车窗摇下，露出王叔叔的脸。他冲我点点头，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
苏晴家的别墅在雨幕中像个灰色盒子。我数着被查封的窗户，三楼那间卧室窗帘拉开了一条缝。有道人影晃过，看轮廓像她母亲。车库门上贴着拍卖公告，日期是明天上午九点。
便利店电视正在播晚间新闻。苏家企业破产清算的画面一闪而过，记者背后的大楼玻璃映出个人影——陈昊的父亲站在马路对面，手里捏着张照片。镜头切走前，我看清那是苏晴父亲给他的支票存根。
手机震动。林小满发来消息：她家车库有东西。配图是个模糊的保险箱轮廓，藏在杂物堆后面。我放大图片，箱门上的指纹锁还亮着红灯。
雨下得更大了。我拐进网吧，开了台角落的机子。登录校园论坛时，首页飘着新帖子：《曾经的校花，如今的...》主楼照片里，苏晴蹲在少管所门口，手里攥着张探视单。拍摄时间是今天中午——正是她在厕所隔间里哭的时候。
管理员突然封贴。页面跳转前，我截到了最后一条回复：她爸给陈昊家的钱，够买三条人命。发帖人ID是一串乱码，但个人简介里挂着林小满直播间的房号。
回家路上经过打印店。老板叫住我：同学，你订的东西。他递来牛皮纸袋，里面是苏晴的医疗记录。诊断证明上的日期很微妙——正好是林小满转学前一周。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着苏晴卧室那扇没关严的窗。窗帘被风吹起一角，床头灯还亮着，照出地板上散落的行李箱。其中一个箱子开着，露出半截粉色手铐——和少管所探视室里用的一模一样。
图书馆的电脑屏幕泛着蓝光。我登录那个注册在陈昊名下的账号时，键盘缝隙里还卡着粒少管所的玉米渣。新闻链接粘贴到校园论坛，标题我用了苏晴当年骂林小满的原话：活该你全家倒霉。
页面刷新三次，评论区炸了。林小满的回复顶在最上面：天道好轮回。她头像换成了卡通猪，和当年苏晴刻在圆珠笔上的一模一样。我截屏时，屏幕右下角弹出新邮件提醒——王叔叔发来的查封清单，苏晴那间粉色卧室的照片排在第七张。
管理员删帖的速度比想象中慢。足够我点开热搜榜，#苏氏集团偷税#后面跟着个爆字。实时讨论区有人发了苏晴父亲戴手铐的侧脸照，拍摄角度像是从税务局走廊的消防栓反光里拍的。
放学铃响时，论坛浏览量破了十万。走廊上到处是窃窃私语，有人对着苏晴空座位拍照。她课桌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截退学申请书，校长签名处的墨水晕开了，像团干涸的血迹。
校门口银杏叶掉得厉害。我踩着落叶走，突然被人拽住衣袖。苏晴母亲的手指骨节发白，美甲片掉了三个。求求你...她嗓子哑得厉害，香水味盖不住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我抽袖子时，布料撕裂声很轻——还是去年那件校服，可乐渍洗得发硬的那块正好在她掌心下。
她钱包掉在地上，露出半张照片。陈昊父亲搂着苏晴父亲的肩膀，背景是少管所接待室。我弯腰捡起来，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日期——林小满转学前一天。
他知道吗？我指指照片上的陈昊父亲。苏晴母亲突然松开手，嘴唇抖得像触电。她手机在这时响起，铃声是少女时代的《Gee》——苏晴以前最爱用的闹铃。
来电显示市立精神卫生中心。她接电话时肩膀缩起来，像个被雨淋透的鹌鹑。我听见听筒里传来机械女声：2037号探视申请已被驳回...她挂断的速度太快，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声响。
便利店电视在播晚间新闻。苏家别墅拍卖会的画面一闪而过，记者背后闪过个人影——陈昊父亲正在撕法院封条。镜头切走前，我看清他手里攥着把钥匙，和车库保险箱上挂着的那把很像。
林小满的私信又来了。这次是段录音，苏晴在少管所接待室尖叫的声音：那些钱是给我买包的！背景音里有金属碰撞声，像是手铐砸在铁栏杆上。录音结尾突然插入个男声：2037号禁闭三天，正是当年包庇食堂泼汤事件的训导主任。
回家路上经过打印店。老板探头喊我：同学，你漏了张照片。他递来的是苏晴医疗记录复印件，诊断证明背面印着少管所医务室的抬头。医嘱栏写着镇静剂剂量调整，日期是陈昊打架视频曝光那天。
楼道感应灯坏了。摸黑开门时，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张模糊照片：苏晴卧室的保险箱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放大看角落有团黑影，形状像被烧过的账本。
我拨通王叔叔电话，背景音里有警笛声。他没说话，但我听见文件翻页的沙沙声，接着是金属碰撞声——和录音里手铐的声音分毫不差。通话突然切断，最后半秒传来苏晴父亲的吼叫：那些钱早就
冰箱灯照着厨房餐桌。我摊开今天的战利品：苏晴的退学申请、她母亲掉的照片、医疗记录复印件。把它们拼在一起时，月光正好照在诊断日期上——正好是林小满被泼汤的前一天。
电脑自动登录着校园论坛。管理员终于删光了帖子，但热搜榜上又冒出个新话题：#少管所贪腐案#。点开看第一条微博，配图是陈昊父亲和校长在税务局门口的合影，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年前的今天。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声。我撩开窗帘，看见苏晴母亲站在楼下，正仰头望着我家窗户。她手里举着个东西，在月光下反着银光——像是那把车库保险箱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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