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在沙漠里颠簸时，林风的咳嗽声越来越密。他靠在副驾驶座上，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沙丘，眼前总有些发花——星核在刚才拆除自爆装置时过载运行，此刻太阳穴像被钝器反复敲击，连带着胸腔也闷得发疼。
“把这个喝了。”沈冰递过来一瓶温水，瓶盖已经拧开，“哈桑说前面有个临时补给点，我们在那儿歇会儿，让你缓口气。”
林风接过水，指尖抖得厉害，大半杯水洒在衣襟上。沈冰没说话，只是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胸口的水渍，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哈桑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识趣地放慢车速，皮卡车在沙丘间的缝隙里慢慢穿行。
补给点是个半埋在沙里的铁皮屋，门口挂着褪色的“汽修”招牌，里面却藏着“蜂鸟”的临时通讯站。守在这里的是个叫卡马尔的中年男人，看见他们进来，立刻端出两杯热气腾腾的薄荷茶：“沈少校，林工，北非油田的爆炸声，连我们这儿都听见了。”
林风捧着茶杯，温热的杯子贴着掌心，稍微缓解了些头痛。他拿出黑色主机，放在满是油污的桌子上，屏幕亮起时，星核自动弹出追踪界面——那道代表夜爵的信号，此刻正停留在中东某港口城市的边缘，像条蛰伏的蛇。
“信号不跳了？”沈冰凑过来，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那团微弱的光点，“星核能锁定具体位置吗？”
【目标信号稳定在迪拜港口附近的废弃集装箱区，已匹配该区域的建筑图纸。检测到目标与当地某地下科研机构有数据交互，疑似在获取基因测序设备的参数。】星核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屏幕上跳出一串加密的通讯记录。
“迪拜？”卡马尔放下手里的扳手，“那地方鱼龙混杂，集装箱区藏着十几个武装团伙，‘彼岸花’要在那儿搞事，简直是藏进了蚂蚁窝。”
林风揉了揉眉心，调出集装箱区的卫星地图：“夜爵要基因测序设备，肯定是想修复被我们毁掉的‘种子’数据。迪拜的地下科研机构我有印象，几年前出过一次泄露事件，后来被查封了，设备却没销毁，正好成了他的目标。”
“我们得赶在他拿到设备前截住他。”沈冰拿出通讯器，想联系总参调派支援，却发现信号断断续续——沙漠深处的信号本就弱，再加上夜爵可能布下的电磁干扰，远程通讯随时可能中断。
“哈桑，你能送我们去迪拜吗？”沈冰看向一直沉默的哈桑，“用你的货运渠道，假装是送零件的，应该能混进港口。”
哈桑点头：“我的卡车明天要送一批汽车零件去迪拜港，你们可以藏在货厢里，就是得委屈几个小时，货厢里没空调，会很闷。”
“没关系。”林风收起主机，把薄荷茶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他精神一振，“今晚我们就在这儿歇，明天一早出发。”
铁皮屋的角落堆着几张破旧的行军床，沈冰把最里面那张让给林风，还给他盖了件自己的防风外套：“晚上沙漠冷，别踢被子。”她蹲在床边，看着他闭上眼睛，才转身去和卡马尔、哈桑商量明天的路线。
林风其实没睡着。他能听见外面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能听见风沙打在铁皮上的噼啪声，还能感觉到星核在脑海里缓慢梳理数据——它在比对迪拜地下科研机构的设备清单，试图找出夜爵最急需的那几台仪器，好提前设下埋伏。
“还没睡？”沈冰走进来时，手里拿着个急救包，“我看你刚才咳嗽得厉害，给你找了点止咳药，卡马尔说这药在沙漠里特别管用。”
林风睁开眼，看见她手里的白色药片，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水。“你也没歇。”他坐起来，接过药片吞下去，“在想明天的计划？”
“嗯。”沈冰坐在床边，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迪拜港的集装箱区太大，我们得先找到科研机构的隐藏入口，你用探测器找‘种子’的基因信号，我负责盯着周围的武装分子。”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拆装置，我们一起行动，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林风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忽然暖得发疼。从欧洲古堡到北非油田，她总把“小心”挂在嘴边，却每次都把最危险的位置留给自己。“你也得答应我，别硬冲。”他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去，“夜爵这次肯定有埋伏，我们得等支援到了再动手。”
沈冰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铁皮屋外的风沙还在刮，屋内的灯光昏黄，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靠在一起，像幅安静的画。
第二天一早，哈桑的货运卡车准时出发。林风缩在货厢的角落，身边堆着纸箱，里面装着沉重的汽车零件。货厢里又闷又热，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他的作战服。他把主机抱在怀里，屏幕亮着，星核正在实时更新迪拜港的监控数据——昨晚有三辆可疑的越野车进入集装箱区，车牌都是伪造的，大概率是夜爵的人。
“快到迪拜港了。”哈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紧张，“一会儿过安检，你们别出声，我来应付。”
货厢的门被拉开一条缝，外面的光线涌进来，带着港口特有的海水腥味和柴油味。林风赶紧把主机塞进纸箱，用零件盖住，然后靠在角落，屏住呼吸。
安检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哈桑递过去的假通行证没被识破，守卫只是随意看了眼货厢，就挥手放行了。卡车驶入集装箱区时，林风透过门缝往外看——密密麻麻的集装箱堆得像山，上面喷着不同公司的标志，偶尔有武装分子骑着摩托车巡逻，手里的枪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就在前面那片蓝色集装箱旁边停。”沈冰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卡马尔说科研机构的入口在集装箱下面，有个隐藏的地门。”
卡车停下后，哈桑帮他们把纸箱搬到地上，假装整理货物，实则掩护他们。林风拿出探测器，屏幕上的信号条立刻跳成了绿色——“种子”的基因信号就在附近，而且比在北非时更强，说明夜爵已经拿到了部分设备，开始修复数据。
“入口在那边！”沈冰指着一个蓝色集装箱的底部，那里的地面有块松动的铁板，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被人动过。
两人猫着腰跑过去，沈冰先掀开铁板，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能听见里面传来发电机的嗡鸣声。“我先下去。”她拿出手电筒，纵身跳了进去，林风紧随其后。
通道里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行走，墙壁上沾着油污，脚下的石子硌得人生疼。走了大概十分钟，前面出现一丝光亮，发电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小心！”沈冰突然拉住林风，指了指前面的拐角——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守卫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脉冲枪，在低声交谈。
林风拿出微型电击枪，对准其中一个守卫的后背。沈冰则绕到另一个守卫的侧面，手里握着匕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动手——电击枪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一个守卫应声倒地；沈冰的匕首抵住另一个守卫的喉咙，动作快得像风。
“科研机构的控制室在哪儿？”沈冰压低声音，匕首又贴近了几分。
守卫吓得浑身发抖，指了指前面的一扇铁门：“在……在里面，‘夜爵’大人和那个生物学家都在里面，他们说……说要在今天天黑前修复‘种子’数据。”
沈冰没再追问，手起刀落，守卫昏了过去。两人推开铁门，里面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几十台基因测序仪整齐地排列着，屏幕上闪烁着“种子”的基因序列，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夜爵则站在中间，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许动！”沈冰举起脉冲枪，对准夜爵的后背。
夜爵慢慢转过身，脸上戴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又是你们。”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戏谑，“可惜，你们来晚了，‘种子’的数据已经修复了一半，再过三个小时，就能重新培养出‘种子’。”
林风拿出探测器，屏幕上的信号条疯狂跳动，他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夜爵，放弃吧，你的计划不可能得逞。”
“放弃？”夜爵冷笑一声，按下平板电脑上的一个按钮，实验室的门突然关上，窗户也被厚重的钢板封住，“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收割者’计划如何启动。”
实验室里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研究员们吓得四处逃窜，夜爵则拿起一台笔记本电脑，开始快速输入指令。
“他要启动设备！”沈冰大喊，举起脉冲枪就射。淡蓝色的光束射向夜爵，却被他身边突然升起的能量护盾挡住。
林风赶紧拿出主机，手指在触控板上飞快地操作：“星核，破解能量护盾的频率！”
【正在破解，预计两分钟。但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已经被关闭，里面的氧气会越来越少，我们只有十分钟时间！】星核的声音带着急促的警报。
“还有十分钟！”林风对着沈冰喊，“你想办法阻止夜爵输入指令，我来破解护盾！”
沈冰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颗烟雾弹，扔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她趁机绕到夜爵身后，举起脉冲枪，对准他手里的平板电脑。
“砰！”
平板电脑被击碎，夜爵的指令输入被迫中断。他愤怒地转过身，手里突然多了一把能量匕首，朝着沈冰刺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林风大喊：“护盾破解了！”
沈冰趁机躲开夜爵的攻击，举起脉冲枪，对准他的胸口。“砰！”淡蓝色的光束射中夜爵，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实验台上，嘴角流出一丝黑色的血液。
“你们……赢不了的。”夜爵的声音越来越弱，“‘彼岸花’还有很多人……‘收割者’计划……不会停……”
他说完，突然按下藏在袖口的一个按钮。实验室里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头顶的石块开始往下掉——他启动了实验室的自爆装置！
“快走！”沈冰拉着林风，朝着通道跑去。身后的实验室在轰鸣声中坍塌，浓烟和灰尘顺着通道涌过来，呛得他们咳嗽不止。
两人冲出通道时，迪拜港的警报声已经响起，武装分子正朝着这边跑来。哈桑早已开着卡车等在外面，两人赶紧跳上车，卡车在集装箱区里疯狂穿梭，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夜爵死了吗？”哈桑一边开车一边问。
林风靠在椅背上，咳嗽得说不出话。沈冰摇摇头：“不知道，实验室塌了，没看见他的尸体。”她拿出通讯器，试图联系基地，却发现信号还是断断续续。
卡车驶出迪拜港时，夕阳正慢慢沉入海面，把海水染成了血红色。林风看着屏幕上依旧闪烁的追踪信号——那道信号比之前弱了很多，却没有消失，正朝着北极的方向移动。
“他还活着。”林风的声音沙哑，“而且，他要去北极。”
沈冰看着屏幕上的信号，脸色沉了下来。她知道，北极有个废弃的科考站，里面藏着当年冷战时期留下的生物实验设备，夜爵肯定是想在那里重新启动“收割者”计划。
“我们去北极。”沈冰的语气坚定，“这一次，一定要彻底解决他。”
林风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虽然很累，虽然头痛还在继续，但他知道，只要和沈冰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北极的冰原再冷，也冻不住他们的决心；夜爵再狡猾，也逃不过他们织下的网。
卡车在夜色中朝着机场驶去，远处的迪拜港灯火通明，却照不亮他们前方的路。但两人都不担心，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并肩作战，就总能找到黑暗中的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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