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科考站的清理工作持续到凌晨，林风靠在临时搭建的保温帐篷里，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黑色主机的边缘。屏幕上，那道代表夜爵的追踪信号正缓慢向赤道方向移动，最终停在一片深蓝色的海域——南太平洋的“魔鬼海沟”边缘，那里有座上世纪冷战时期遗留的深海研究站，早已在海图上标注为“永久废弃”。
“基地的潜水器已经准备好了，能下潜到一万米。”沈冰掀开帐篷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老陈说你刚才又没吃晚饭，把这个喝了，里面加了驱寒的草药。”
林风接过汤碗，温热的陶瓷贴着掌心，稍微驱散了些指尖的冰凉。他看向沈冰膝盖上的破洞——那是昨天在管道里被冰碴刮的，还没来得及补。“你的裤子，我包里有补丁贴。”他放下汤碗，伸手去拿背包，却被沈冰按住手。
“先喝汤。”她的指尖带着点薄茧，按在他手背上很实在，“补丁的事不急，倒是你，刚才清理培养罐的时候又咳嗽了，是不是头痛又犯了？”
林风没瞒她，点了点头：“星核在破解夜爵的系统时过载了，有点后遗症。”他喝了口汤，草药的苦味混着肉香，意外地不难喝，“不过没事，我已经调整了星核的运算功率，到了深海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沈冰坐在他对面的折叠椅上，看着他喝完最后一口汤，才拿出平板电脑调出深海研究站的资料：“‘魔鬼海沟’的研究站叫‘深渊一号’，当年是用来研究深海生物基因的，后来因为一场实验事故废弃，里面还残留着不少未销毁的样本和设备。夜爵选在这儿，肯定是想利用深海的高压和特殊生物，改造‘种子’。”
“我已经在改探测器了。”林风打开主机，屏幕上跳出一组新的设计图，“深海压力大，信号穿透难，我给‘追猎者’加了抗压外壳和深海声呐模块，就算在一万米深海，也能捕捉到‘种子’的基因信号。另外，我还弄了个‘共生监测程序’——如果‘种子’和深海生物结合，程序能立刻分析出它们的共生模式。”
沈冰凑过来，看着屏幕上复杂的电路图，指尖在“共生监测程序”的图标上点了点：“这个程序能预判‘种子’的进化方向吗？”
“只能大概，深海生物的基因太复杂了。”林风揉了揉眉心，“夜爵这次肯定会玩新花样，我们得做好准备。”
两天后，载着潜水器的科考船抵达“魔鬼海沟”边缘。林风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翻涌的深蓝色海水，心里莫名有些发紧——深海的黑暗比北极的极夜更让人窒息，连阳光都照不进去，像是另一个世界。
“潜水器检查好了，能下潜了。”沈冰走过来，帮他把防压服的拉链拉好，“里面有恒温系统，还有应急供氧，有事随时用通讯器叫我。”
“你也小心。”林风看着她身上的防压服，和他的款式一样，只是颜色稍深，“深海里能见度低，别离潜水器太远。”
两人先后进入潜水器，狭小的舱室内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潜水器缓缓下潜，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最后只剩下潜水器探照灯的两道光柱，在漆黑的海水中划出微弱的光亮。
“下潜深度五千米，压力正常。”沈冰盯着仪表盘，“信号有点弱，你那边探测器还能工作吗？”
林风看了眼主机屏幕，信号条虽然波动，但还在正常范围：“没问题，声呐模块已经启动，能探测到周围十公里的生物信号。”
就在这时，探测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嘀嘀”声，屏幕上跳出一片红色的信号点——不是“种子”的基因信号，而是成群的深海生物，正朝着潜水器的方向游来。
“是管水母！”沈冰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透明生物在探照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它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了。”
林风的手指飞快地在主机上操作：“是‘种子’的孢子！夜爵已经把孢子扩散到海水中，吸引深海生物过来，想让它们成为‘种子’的宿主！”
潜水器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管水母疯狂地撞击着舱壁，发出“砰砰”的声响。仪表盘上的压力值开始异常跳动，红色警报灯亮了起来。
“下潜深度七千五百米！压力超过阈值！”沈冰大喊，赶紧调整潜水器的浮力，“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潜水器会被压坏！”
林风拿出脉冲枪，对准窗外的管水母：“我来清理它们，你稳住潜水器！”淡蓝色的光束射出去，管水母瞬间被击碎，化作一团团透明的黏液。
但更多的管水母涌了过来，甚至有几条带着尖刺的深海鱼混在其中，狠狠撞在探照灯上，灯光瞬间暗了一半。
“探测器故障！声呐模块被撞坏了！”林风看着屏幕上的报错提示，心沉了下去，“我得出去修，不然没法定位‘种子’的位置。”
“不行！外面压力太大，防压服撑不住！”沈冰抓住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反对，“再等等，我们快到‘深渊一号’了，到了里面再想办法！”
潜水器终于冲出管水母的包围，前方隐约出现一座金属建筑的轮廓——“深渊一号”研究站到了。它半埋在海沟边缘的岩石里，外层的抗压钢板已经锈迹斑斑，只有几扇舷窗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像深海里的鬼火。
“就在这里停吧。”林风关掉故障的探测器，“我去外面修，你在潜水器里等着，一旦有危险就拉我回来。”他不等沈冰反驳，已经按下了出舱按钮。
防压服刚接触到海水，刺骨的冰冷就顺着布料渗进来。林风小心翼翼地游到潜水器顶部，找到被撞坏的声呐模块，拿出工具开始维修。漆黑的海水中，偶尔有发光的深海生物从他身边游过，泛着幽蓝的光，像是在窥探。
突然，一道黑影从他身后闪过！林风赶紧转身，举起脉冲枪——是一条体型巨大的深海安康鱼，它的头顶还附着一团淡绿色的黏液，正是“种子”的孢子！
“沈冰！有‘种子’寄生的安康鱼！”林风对着通讯器喊，同时扣下脉冲枪的扳机。光束射中安康鱼，却只打穿了它的表皮，那团黏液突然爆开，无数细小的“种子”碎片朝着林风扑来！
“快回来！”沈冰立刻启动潜水器的牵引装置，将林风拉回舱内。舱门关上的瞬间，那些“种子”碎片正好撞在舱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留下一道道绿色的痕迹。
“探测器修好了吗？”沈冰帮他擦掉防压服上的黏液，语气里满是后怕。
林风点点头，调出修复后的探测器屏幕：“好了，而且刚才捕捉到了‘种子’的新信号——它们和深海生物的共生速度比我预想的快十倍，再拖下去，整个海沟的生物都会被感染。”
潜水器缓缓靠近“深渊一号”的入口，那里有扇巨大的舱门，上面的电子锁还在闪烁。林风拿出连接线，插在电子锁上：“星核，破解这个锁，需要多久？”
【正在破解，检测到锁内连接着‘种子’的触发装置，一旦破解，‘种子’会立刻加速共生！】
“不管了，先进去再说！”沈冰按下潜水器的推进器，“我们得在‘种子’扩散前找到夜爵！”
电子锁“咔嗒”一声弹开，舱门缓缓打开。潜水器驶进“深渊一号”的内部，里面比想象中更宽敞，中间是个巨大的实验池，池子里装满了深蓝色的海水，无数被“种子”寄生的深海生物在里面游动，泛着诡异的绿光。
“夜爵在上面！”沈冰指着实验池上方的平台，夜爵正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是“种子”的共生母体！
“你们来得正好。”夜爵转过身，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种子’和深海生物的共生实验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把母体注入海沟的热泉口，整个太平洋的生态都会被改造，到时候……”
“不会有那时候的。”林风打断他，手指在主机上飞快操作，“星核，启动‘共生抑制程序’，干扰‘种子’的基因信号！”
【程序启动，‘种子’共生速度降低50%，但只能维持十分钟！】
沈冰抓住机会，打开潜水器的舱门，纵身跳到平台上，举起脉冲枪对准夜爵：“放下注射器！”
夜爵冷笑一声，将注射器扔向实验池：“晚了！母体已经要注入了！”
林风赶紧操控潜水器的机械臂，在注射器落入池中的前一秒抓住了它。“母体拿到了！”他对着沈冰喊，“我们快离开这里，‘深渊一号’要塌了！”
研究站的墙壁突然开始晃动，石块和金属碎片从头顶掉落——夜爵又启动了自爆装置！沈冰拉起林风，跳进潜水器。潜水器刚驶出研究站，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深渊一号”在深海中坍塌，扬起的泥沙遮住了所有光线。
潜水器朝着海面驶去，舱室内一片安静。林风看着手里的注射器，里面的淡绿色液体还在缓慢流动——这是“种子”的共生母体，也是摧毁“彼岸花”的关键证据。
“夜爵呢？”沈冰突然问，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
林风调出追踪信号，屏幕上的光点却在研究站坍塌后消失了：“他又用了金蝉脱壳，可能早就乘备用潜水器跑了。”
“但我们拿到了母体，也算赢了。”沈冰看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海水，“至少‘种子’不会再扩散了。”
林风点点头，靠在舱壁上，闭上眼睛。深海的寒意还没散去，但他心里却很暖——这一次，他们又一起闯过了难关。虽然夜爵还没抓到，但他们离彻底摧毁“彼岸花”，已经越来越近了。
潜水器冲出海面时，阳光正好照在甲板上。科考船的船员们欢呼着围上来，沈冰却拉着林风的手，走到船舷边。远处的海平面上，一群海鸥正自由地飞翔，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咸湿的气息。
“下次，我们能去个没有冰也没有海的地方吗？”林风笑着说。
沈冰转过头，看着他苍白却明亮的眼睛，也笑了：“好，等抓住夜爵，我们去个暖和的地方，好好歇几天。”
海风卷起他们的衣角，远处的海水泛着金光。虽然夜爵还在逃，虽然“彼岸花”的阴影尚未完全消散，但两人都知道，只要他们并肩而立，就没有跨不过的深海，没有拆不开的危机。
下一站，无论夜爵躲到哪里，他们都会追上去——直到把所有的黑暗，都彻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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