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钮在掌心发烫，谢无欢五指缓缓收拢。
断臂处的黑金纹路已爬至肩胛，如藤蔓缠骨，噬天鼎伏于胸前，鼎口余烬未熄，内里残存一道细若游丝的金光，正轻轻震颤，似有意识。
他低头，鼎中低语浮现，声音与自己毫无二致：“你毁了剧本，可规则还在。”
谢无欢不语，指尖一挑，将那金光抽出。光丝离鼎刹那，骤然扭动，化作一只寸许长的蛊虫，通体金纹密布，额心一点猩红，赫然是缩小版的自己面容。它口唇开合，声如细针刺脑：“要关系统，需杀至爱。非死不可，非你亲杀不可。”
他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替天道定规？”
蛊虫悬空，金瞳微眯：“我不是规，我是你。你每掠一口骂，每践一步德，都是我在替你活。你不敢杀她们，就永远逃不开我。”
谢无欢猛然捏拳，蛊虫在掌心炸裂，化作漫天金尘。
可那尘未散，反如活物，分作五缕，破空而去。一缕入地，直贯轮回河底；一缕穿风，没入远方山影；三缕则如箭离弦，射向三处不同方位——皆是五女最后气息残留之地。
他瞳孔一缩，逆鳞剑出鞘，剑气横斩虚空，勾动河底沉寂的业火残丝，凝成一道赤网，勉强截下两缕金尘。可剩余三缕已消失无踪。
鼎身嗡鸣，浮现一行血字：**五心同灼，命锁将断。**
他盯着那字，忽然笑了。
转身，将噬天鼎高举过顶，鼎口朝下，悬于虚空。他咬破舌尖，一口混着黑金纹路的精血喷入鼎中。鼎内轰然一震，气运反哺之力逆冲而起，化作五道暗芒，分别射向五女所在方位。
“要烧，也得烧在我后头。”他低语，“要死，也得死在我骂完之后。”
——
陆红绡在幻境中醒来。
霓虹灯下，她穿着高跟鞋踩过碎玻璃，手中烟杆未燃，夜店招牌“万妖夜宴”四个字正在剥落。她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回头，却只看见一面镜子。镜中没有她，只有一袭玄色锦袍，袍角绣满污言，那人背对她站着，手中折扇轻摇。
她伸手去抓，镜面碎裂，万千碎片中，每一片都映出谢无欢不同的死法：被天道雷劫劈成焦骨、被五女围杀于祭坛、孤身坠入轮回河永世不得超生……最后一片，是他跪在她面前，手中握剑，剑尖滴血，而她倒在他怀里，嘴角带笑。
“你终于……肯亲手碰我了。”幻境中的她说。
陆红绡猛然掐碎烟杆，烟灰洒落如雪。
——
青璃站在星舰舰桥，舷窗外星河静止。她十指悬空，操控界面却无半点反应。舰内循环播放一段影像：谢无欢躺在龙血池中，心口插着逆鳞剑，青璃跪在一旁，手中握着拔剑的柄。
“你不是说……别死吗？”幻境中的她哭着问。
无人回应。
她猛地砸碎操控台，龙珠从掌心滚出，落地时竟化作谢无欢的脸。她一脚踩下，龙珠炸裂，血雾弥漫，却听见他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统领星海，可想过没有我，这船开去哪？”
——
了尘盘坐莲台，诵经声起，佛光普照。可每念一句，莲瓣便落一片。念至“放下屠刀”，莲台崩塌。她睁眼，面前立着一座新塔，塔身刻满“谢无欢”三字，塔顶悬着她那颗未落的头颅。
头颅开口：“你超度三千亡魂，可敢超度他？你燃舍利，补他魂，可他若成魔，你愿不愿陪他下地狱？”
她不答，只将佛珠一粒粒咬碎，吞入腹中。
——
苏月婵立于仙门大殿，万千弟子跪拜。她身着宗主道袍，眉心一点朱砂，却无半分喜色。殿外传来孩童嬉闹，一女童举着书册跑过，封面上赫然是《仙魔同修手册》。
“师姐写的书，能让人又仙又魔！”女童笑喊。
苏月婵抬手，欲接那书，却见书页翻动，最后一页写着：“终章：谢无欢死于第七次天劫，无人收尸。”
她猛然撕书，纸灰纷飞，灰中浮现出谢无欢的脸，嘴角带笑：“你成宗主，挺好。可你笑给谁看？”
——
夜霓裳站在镜前，手中口红未涂，镜中她容颜不老，可四周空无一人。她抬手轻点眉心，指尖却触到一丝凉意——那里本该有谢无欢的血，可镜中无痕。
她忽然笑了，拿起口红，一笔一笔，在镜面写下：“你若不来，我便不老。你若不来，我便不疯。你若不来……我便不活。”
话音未落，镜面炸裂，万千碎片中，每一片都映出谢无欢将剑刺入她心口的画面。
——
谢无欢盘坐于轮回河畔，噬天鼎悬于头顶，五道微弱的气息自远方传来，皆被鼎气接引，勉强维系不散。
他翻开天命金榜，榜上气运值狂跳，从千位数一路飙升，最终定格在“9999”——满值。
可榜底浮现一行小字：“**终极抉择未定，系统未闭，反噬将持续。**”
他合上金榜，抬头望天。
九道雷火自云层裂出，直劈五女所在方位。他不闪不避，任雷火轰身，黑金纹路瞬间蔓延至脖颈、面颊，脸皮因极致厚耻而泛起金芒。
“你让我杀她们？”他仰天大笑，声震四野，“我谢无欢，最不怕的就是被骂——你让我杀她们？我偏要她们活着骂我一万年！”
气运值轰然暴涨，竟反向吞噬天劫之力。九道雷火在半空扭曲，化作九道骂声：“谢无欢，逆天而行，万劫不复！”“谢无欢，悖德败行，天地不容！”“谢无欢，杀爱求生，禽兽不如！”
他听得真切，却笑得更欢，将那些骂声尽数吞入噬天鼎。
鼎内轰鸣，五道金尘在鼎壁上挣扎，似要再次逃逸。他猛然抬手，将逆鳞剑插入鼎心，剑身贯穿鼎体，将五缕金尘钉死其中。
“我不信。”他低语，从衣袍撕下一块布条，蘸血写下三字，贴于鼎口。
金尘剧烈震颤，幻境开始崩解。
陆红绡在夜店中猛然睁眼，手中烟杆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青璃在舰桥上抬头，星河恢复流动，龙珠滚回掌心。
了尘吐出最后一粒佛珠，莲台重新凝实。
苏月婵撕碎的书页无风自动，拼回原状，封面上“谢无欢”三字微微发烫。
夜霓裳指尖轻颤，镜中血字缓缓褪去。
五道气息回归，虽微弱，却未断。
谢无欢单膝跪地，逆鳞剑撑地，喘息粗重。黑金纹路已覆半身，噬天鼎裂开一道细缝，内里金尘仍在挣扎。
他抬手，摸出那枚铜钮。
钮上小字清晰可见：“重启权限，持有者：谢无欢。”
他盯着那字，忽然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溢出。
“你说，杀至爱才能关系统？”他对着虚空低语，“可若我偏不杀……你又能奈我何？”
铜钮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他五指收紧，正欲动作——
鼎内金尘猛然爆鸣，一道声音自裂缝中传出，带着蛊虫最后的讥笑：
“你真以为……她们是为你活？”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