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乃重大事务,陈安并未独揽全责。
他拿出一千元,交付给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成立了一个临时修路小组,负责记录工分、购置材料以及管理伙食。
他本人则选择放手,充当起“甩手掌柜”。
他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让村民们亲自参与其中,不仅能够提高工作效率,更能使他们产生一种“这是我们自己的路”的归属感。
果然,有了资金支持,又有了盼头,石头村的村民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男人们扛着锄头、铁锹劳作,女人们负责送水、送饭。
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氛围之中。
陈安的名字,成为了村里人提及最多的词汇,以往是责骂,如今是夸赞。
这种转变,让秦月茹和秦小芳行走在村里时,腰杆挺得笔直。
村里的事务安排妥当后,前往瑞丽的日子也日益临近。
出发前一晚,陈安将家里剩余的一千多元钱,全部交给了秦月茹。
“这么多?”秦月茹颇为惊讶。
“拿着,修路的钱是专款专用,这是家里的备用金。”陈安将钱塞进她手中。
“我此次外出,短则半月,长则一两个月。家里若有何事,可找铁柱商议。”
“倘若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就去县城招待所找金月心。”
他交代得十分详尽,宛如一位即将远行的丈夫。
秦月茹捏着那厚厚的一沓钱,心中五味杂陈。
她凝视着陈安,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眼神沉静而坚毅。
“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千言万语,最终浓缩成这一句话。
“放心。”陈安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本想像以往一样抚摸秦小芳的脑袋。
可手伸到一半,却鬼使神差地落在了秦月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等我回来。”
秦月茹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暖流自头顶传遍全身。
她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次日,天色未明,赵铁柱便赶着拖拉机在门口等候。
陈安背起简单的行囊,秦月茹和秦小芳站在门口为他送行。
晨光熹微,将她们的身影拉得修长。
无需过多言语,那份牵挂与不舍,在清晨的空气中悄然流淌。
拖拉机突突作响,发动后驶离了石头村。
陈安回头望去,那两个身影依旧伫立在原地,宛如两尊守望的雕像。
县城火车站内,人声鼎沸,陈安依照金月心提供的地址,在候车室找到了她。
她当日身着一套干练的牛仔裤和白衬衫,长发束成马尾,显得英姿飒爽。
她身旁放置着一个精致的皮箱,与周围扛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形成了鲜明对比。
金月心看到他,站起身来:“来了?”
“金小姐久等了。”
她淡淡地说道:“叫我月心吧,上了火车,我们便不再是什么小姐和农民,只是两个前往云南,谋求机遇的生意人。”
陈安微笑着,未作言语。
火车是绿皮车,车厢内挤满了人,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泡面味以及各种怪异的气味。
金月心显然未曾经历过这般场面,秀眉微微蹙起。
陈安却习以为常,他护着金月心,在拥挤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卧铺车厢。
这是一个四人间的软卧,已有两位中年男子在里面。
看到金月心这样的漂亮姑娘进来,两人的眼睛顿时一亮。
“小妹妹,去哪儿啊?一个人吗?”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主动搭话。
金月心并未理会他,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
陈安将自己的背包放在铺位上,然后自然地坐在金月心身旁,对那个男子微笑着说:“我们是一起的,去云南办点事。”
男子的笑容瞬间凝固,悻悻地转过头去。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倒退。
从北方的黄土地,到中原的平原,再到南方的丘陵,一路向南。
旅途漫长而枯燥,金月心大部分时间,都在阅读书籍。
陈安则倚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脑海却在飞速运转。
中级翡翠鉴定术,让他对石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但他明白,瑞丽公盘那种地方藏龙卧虎,仅有异能是不够的,经验和眼力同样至关重要。
“在想什么?”金月心放下书本,突然问道。
“在想,什么样的石头,才能开出帝王绿。”陈安半开玩笑地说道。
金月心被他逗笑了,车厢里沉闷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了许多。
“你真以为帝王绿像大白菜一样常见啊?我父亲做了半辈子生意,也仅亲手开出过三次,你那块是第四次。”
她看着陈安,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你如实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相看石头的?真的是凭感觉吗?”
陈安并未隐瞒:“感觉占一部分,知识也占一部分。”
“我祖上出过几位相石的先生,留下了几本残破的册子,我自幼便喜欢翻阅。”
他早已为自己的能力,寻好了这个半真半假的托辞。
金月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解释比“单纯运气好”可信得多。
火车在第三天傍晚,终于抵达了昆南。
他们没有停留,直接转乘了前往瑞丽的长途汽车。
越靠近边境,空气愈发湿热,路边的植被也愈发茂密。
当“瑞丽”二字映入眼帘时,陈安的内心也随之激动起来。
这座边境小城,此刻宛如一个巨大的赌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疯狂与躁动的气息。
街道上,随处可见挂着各地牌照的汽车,操着不同口音的人来来往往。
路边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翡翠原石,从拳头大小到磨盘大小,一应俱全。
金月心一边走着一边介绍:“这里只是外围,优质的货品都在公盘上。”
“公盘明日才正式开始,今日先去我父亲在那边租的仓库看看。”
金家的仓库位于瑞丽郊区,是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院。
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看到金月心的车辆后,才打开大门。
院子里,停着几辆大卡车,工人们正在卸载一块块巨大的原石。
陈安看到,院子的角落里,已经堆积起了小山般的废石。
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小姐,您到了。”
“福伯,我父亲呢?”
“老板在里面查看料子。”被称作福伯的男子答道,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陈安身上扫了一眼。
金月心带着陈安走进了仓库。
仓库里灯火通明,几十位解石师傅,在各自的机器前忙碌着,切割机刺耳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在仓库的最里面,一位身着唐装,头发略显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拿着强光手电,仔细地观察着一块半人高的原石。
他便是金月心的父亲,玉石大王金万年。
“爸,我回来了。”金月心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