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污蔑！是天大的污蔑！是谁？到底是谁这么害我？！”
他想不通，这种涉及到家庭最核心、最隐秘历史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翻出来举报？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用音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愤怒。
然而，对面的纠察队员只是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在他面前推了推，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们纠察队办事，从来不听一面之词，我们只讲证据！我们已经派人去你们老家和街道办档案处都查过了！”
“你的祖父何望年，解放前，确实在乡下待过，但那是给自家亲戚的饭店帮工，后来更是直接来到京城，在前门大街盘下了一家小饭馆，自己当老板！
你爹何大清，从小就在饭馆里跑堂学厨，后来更是继承了饭馆，直到公私合营！这叫什么？这叫小资产阶级！是剥削阶级！跟你口中的‘三代雇农’，有半点关系吗？！”
纠察队员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何雨柱的心上，将他所有的辩解和侥幸，都砸得粉碎。
他整个人都傻了，呆若木鸡地瘫坐回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祖父的名字，开过饭馆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这些事，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当年，为了能进红星轧钢厂这个铁饭碗，尤其是在后厨这个油水丰厚的岗位上站稳脚跟，正是在一大爷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指点”和帮助下，他家才托了关系，想方设法地修改了档案，将“小资产阶级”的成分，硬生生改成了根正苗红的“雇农”。
这件事，除了他们三个，天底下再无第四个人知道！
难道是……一大爷或者老太太出卖了自己？不可能！他们没理由这么做！
一个瘦削而冰冷的身影，猛地从他脑海深处闪过——苏华！
又是他！一定又是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苏华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家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这比知道他偷拿食堂东西还要离谱一万倍！
这背后，一定有人在帮他！一定有一个他惹不起的大人物，在背后给苏华撑腰，要把自己往死里整！
“何雨柱，”纠察队员见他失魂落魄，继续冷冷地追问道。
“我们再问你，你父亲何大清，现在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何雨柱的声音干涩无比。
“他……他十多年前就跟着一个寡妇跑去了保城，从此就杳无音信了。我……我也一直在找他。”
“杳无音信？”
纠察队员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据我们所知，你父亲何大清解放前就有作风问题，解放后更是抛弃妻儿，至今与阶级成分不明的社会人员混在一起。你作为他的儿子，这么多年就没有主动向组织汇报过他的情况？你这是在刻意隐瞒家庭的重大社会关系！是严重的对党不忠诚！”
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接二连三地扣了下来，压得何雨柱几乎要窒息。
他这才明白，对方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罗织好了所有的罪名，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同志，我冤枉啊……”
“闭嘴！”
纠察队员猛地一拍桌子。
“现在给你时间，不是让你喊冤的！是让你自己好好反省！把你的问题，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写成书面材料！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们谈话！”
说完，纠察队员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哐当”一声，铁门被重重地关上并落了锁。
何雨柱独自一人被关在这间光线昏暗、气氛压抑的禁闭室里，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如同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易中海就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心急火燎地骑着车子出了门。
他一夜未眠，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何雨柱被纠察队带走的事。
他知道，这件事拖不得，必须尽快想办法把人捞出来。
他先是硬着头皮去了趟街道办。
他想凭借自己多年“先进生产者”和“院里一大爷”的身份，托付街道办的熟人去纠察队那边探探口风，说说情。
然而，当他满脸堆笑地找到街道办的王主任，将事情的原委遮遮掩掩地一说，王主任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哎哟，老易啊，不是我说你，这事……我们可真插不上手啊！”
王主任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为难和疏远。
“纠察队是什么地方？那是直接对厂党委负责的！他们办案，独立性强得很，我们街道办哪有资格去干涉？再说了，你家何雨柱这事，涉及到的是‘成分’问题，这是原则问题，天大的事！谁敢去触这个霉头？老易啊，听我一句劝，这浑水，你可千万别趟，不然连你自己都得陷进去！”
王主任一番话说得客气，但拒绝的意思却坚决无比。
易中海碰了一鼻子灰，从街道办出来，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终于明白，自己那点所谓的威望和人脉，在这种真正的大事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着牙，下定决心，去走最后一条路——找王副厂长！
为了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何雨柱，他决定豁出去了！
就算是倾家荡产，就算是低声下气去求那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小人，他也在所不惜！
怀着无比沉重和屈辱的心情，易中海来到了王副厂长的办公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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