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这才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易中海推门而入,只见王副厂长正悠闲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悠悠地品着。
“哟,这不是咱们厂的技术标兵,一大爷易师傅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副厂长看到易中海,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
“王厂长,您客气了。”
易中海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敬地走上前,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双手奉上。
“厂长,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知道您平时工作辛苦,给您补补身子。”
信封里,是他东拼西凑来的三十块钱和几张珍贵的肉票。
王副厂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笑道。
“老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是革命同志,搞这一套,可是要犯错误的。拿回去,拿回去。”
易中海心中一沉,知道对方这是嫌少。
他一咬牙,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王厂长,我今天来,是……是想求您帮个忙。我们院里的何雨柱,您也知道,就是个直肠子的浑人。
他昨天……被纠察队的人给带走了,说是成分有问题。您看,您能不能……帮忙跟纠察队那边打个招呼,把他给放出来?这孩子,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哦?何雨柱?”
王副厂长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啊,我当然记得。脾气又臭又硬,在食堂的时候,可没少跟我顶牛。怎么?现在犯事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叹了口气道。
“老易啊,不是我不帮你。纠察队的事,向来是独立办案,我们厂领导,也不好直接插手干预啊。
这可是原则问题。”
易中海听他满口的“原则”,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脸上却只能堆着更卑微的笑容。
“王厂长,我知道您是讲原则的人。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嘛。只要您肯开金口,我相信纠察队的同志,一定会给您这个面子的!”
说着,他又将那个信封往前递了递。
这一次,王副厂长终于抬眼看了看那个信封,随即,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老易啊,你这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他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道。
“你觉得,就凭你这点东西,就能让我去冒着违反原则的风险,帮你捞一个跟我有过节的人?”
易中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王副厂长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样子,也不再兜圈子。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道。
“老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想让我帮忙,可以!但是,你这点东西,不够!”
“那……那您要什么?”
易中-海的声音都在颤抖。
王副厂长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黄金!”
“什么?!”
易中海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
“一块。”
王副厂长比划了一下大小。
“就这么大的一块小黄鱼。你拿来,我保证,何雨柱当天就能从纠察队里,囫囵个地走出来。拿不来,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可……可我上哪儿给您弄黄金去啊?这年头,这可是犯法的!”
易中海急得快要哭了。
“呵呵,那就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了。”
王副厂长冷笑一声,似乎是无意地提点了一句。
“我听说,你们院里那个放映员许大茂,前段时间刚从乡下淘换回来不少好东西。
他手上,路子野得很。你去找他问问,说不定……有惊喜呢?”
说完,他便端起茶杯,下了逐客令。
“行了,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能不能办成,就看你的本事了。我还有个会,你请回吧。”
易中海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王副厂长的办公室,只觉得外面的阳光都变得无比刺眼。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在厂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黄金!他要黄金!还要自己去找那个跟自己向来不对付的许大茂去换!
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他将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个被退回来的信封,又摸了摸藏在内衬里,自己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为了救何雨柱,他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要的,竟然是他根本拿不出来的东西!
许大茂……
一想到这个名字,易中海的牙就咬得咯咯作响。让他去求那个油嘴滑舌、投机倒把的小人?还要从他手里换黄金?那许大茂还不得趁机狠狠地敲自己一笔竹杠?!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何雨柱就完了!他被纠察队定了性,打成坏分子,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自己所有的指望,所有的投入,就全都化为了泡影!
一边是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和颜面,另一边是自己晚年的幸福和依靠。
易中海的心,如同放在火上反复煎烤,痛苦万分。
他站在厂区的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人,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了一辈子的算计和谋划,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动摇。
拘留所,那间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的临时监禁室里。
“来人啊!快来人啊!死人啦!”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监禁室里令人窒息的沉寂。
一名同囚的女犯人,惊恐地指着墙角,只见本该在那里坐着反省的聋老太太,此刻却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四肢僵直,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抽搐着,口中还隐隐有白沫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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