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碧南县距离此处千里,短时间内去寻人作证也非易事。况且只要侯爷和郑夫人不帮助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子又能拿他怎么办?
况且郑夫人交给他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要坏她的名声。
“是,小人与您无冤无仇啊,求侯爷为小人做主!”
“既如此,给孙成治腿的银两就从你月例中出,你可有异议?”
“没有,但是——”她手指于空中拨过,从云衔滑向孙成。
云衔立刻动作,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其踩倒在地。
下一瞬。
“啊!——”
痛苦的喊叫似要冲破厅堂,周遭的婢女纷纷别过眼去,常在沈宅,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此时孙成的腿扭曲成可怕的弧度。
“这腿他说断那就必须要断。”
云衔轻飘飘的将他的腿扔在地上,站回季与鸢的身后。
“哎呀!与鸢你这是做什么!真是吓死人!”郑秋月一手撑在椅子扶手,另一只手连拍胸口。
这季与鸢简直是疯了!难不成是在别院关太久得了疯病?
“做什么?他今日不是很肯定腿是我打断的么?我这人心善,愿意回应他的请求。”
“姐姐,咱们身为女子怎能如此残忍无情?你这是在残害人命呀。”
季明瑶嘴上说着,眼神却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云衔。
不见面容但身形优越,看起来如此漠然,又身手不凡,而且如此听话。
凭什么,凭什么她到那穷乡僻壤这么多年还能这样张狂!
季安同样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行为。
“罢了罢了,便扣了你这月的月例,给他找个郎中治腿。”季安摆手:“都退下,看着碍眼。”
“侯爷?”郑秋月不敢相信。
她收买孙成弄这么一场,就是要侯爷厌弃季与鸢的,怎得如此轻飘飘的就过去了?
季安看她一眼,起身朝后院走去,郑秋月连忙跟上。
季与鸢跨过孙成朝厅外走去,季明瑶忙叫人将已经晕死的孙成抬走。
“知回,出府后大张旗鼓的去最好的医馆请最好的郎中回来。”她将身上的荷包摘下来放到她手中。
知回掂量了手里的分量,心道如何能用得了这样多。
素雪又做了些药膳糕点,想着自己不在她身边的那些时日,小姐一点肉不长,好在这次回京城安排自己跟着,好不容易能一直相处,可得想尽办法把小姐的身体养起来。
远远的见她进院,便将茶水倒好。
“给轻竹递消息,若是京中有关我的言论出现就再添把火,然后把她们的消息也都放出去。”
“好。”
素雪将要转身离开又被她叫住。
“晚些去,现在先去准备点儿东西。”
郑秋月跟着季安的脚步,两人并行于廊下。
“没想到她比起小时没有丝毫改进,我瞧着今日更是心狠手辣。要不是当年她力气小些,不然我是无缘伺候在侯爷左右了。”
丧子之痛永生难忘,若不是侯爷说她还有些用处,又岂会处处忍让。等到目的达成,她必须死,用最惨烈的死法,祭奠她那未能出世的孩儿!
“我知你心中不痛快,但此她事关重大,我还得用这点儿血缘情分哄骗她,以后这种事先莫要叫我,你出些气,有结果后再派人叫我,事情结束前我需得在面上袒护她。”
郑秋月咬着牙才答应下来。
“可是侯爷,她回府不过两日便已经屡次顶撞,我听着都为您生气,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做儿女的。”
“你也说了,天底下没有这样做儿女的,将她送走她心里有怨气,但到底我是她爹,她反不上天,你且按我说的做,她在这京城中能依靠的只有我这个血缘父亲。”
蓦地,那个小小的身影又浮现在脑中,愉悦地,欢快地跑向他,嘴上念叨着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有天下最好的爹爹。
他衣袖下的手指收拢,她自小就是个重感情的,死了那么多年的娘都放不下,更何况他这个还活着的爹。犯了错就该罚,就算有怨气,这段时间面上稍偏向于她哄一哄。他不信孩子会拒绝许久未得的父爱。
郑秋月脚步放慢,逐渐落后于季安,盯着他的背影,一口银牙就要咬碎。
可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她攀附季安而生,攀附着他得到地位金钱。即便再不愿意,也要听他的安排。
也不知瑶儿今日去那家店有没有结果。
就算现在不能杀,她也要季与鸢不能好过!
知回出府后按照季与鸢给的方法,在街上大声打听:“大娘,如今这京城最好的郎中在哪家医馆呐!”
被知回问路的妇人颇有些嫌弃,哪有人问路这样大声的。
见她面上不愿,知回拿出一沓铜板放在她手心里:“大娘,你就告诉我吧,我们小姐说了就要最好的郎中,钱可不是问题!”
妇人掂量着手中的铜板,换做一副笑脸:“姑娘莫不是京城人,怎能不知京城中最好的医馆就是寿林堂了,坐馆的陈大夫那可叫一个有名,找他看病的都排不上!”
“被大娘你看出来了,我家小姐在别院养病,适才回京发现物是人非,记不太清哪里的郎中最好了。”
妇人又拉住知回的手,用了不小的劲儿,生怕她跑了。能接触到达官显的八卦消息,这好机会她可不能放过,这张老脸就豁出去了!
“姑娘是哪家的?你家为何要请郎中啊?”
见知回面上犹豫,妇人又将铜钱退回去半数:“姑娘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知回收回钱,故道:“我是安伯侯府的婢女,府上有下人断了腿,我家大小姐感念他劳苦功高,派我来找最好的郎中给他治病。”
那妇人听见安伯侯府便也不再继续问了:“你家小姐还真是心善,你快去找郎中吧,我也就不耽误你了。”
她挎着菜篮扭身离开。
知回风风火火进了寿林堂,陈大夫面前确实人满为患,知回直接将银子拍在他案上,说出那句经典的:“先给我看,钱管够!”
寿林堂近百年的老医馆,什么人没见过,倒没人放在心上。但寿林堂的人倒也算得上是百年老店,自然是不吃她这一套。
最后只有个年轻的医女举起手:“我可以给你看,钱真的管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