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玄学大师的复仇幕后操控 > 第39章 账台不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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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人大办公楼的沉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没有激起预想中的惊涛骇浪,反而让水面下涌动起一股更深沉、更执拗的暗流。

三天后,东街的尽头,那棵老槐树下,凭空出现了一座简陋的账台。

一张斑驳的旧木桌,一方砚台,一管狼毫,一本摊开的空白账本。

桌旁立着一块木牌,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四个字:“不供神,只记人。”

没有组织,没有号召,这便是市民们无声的回应。

他们用最古老、最质朴的方式,对抗着权力的遗忘。

沈舟没有去,甚至没有靠近。

他只是让王裁缝每天在同一个时间,从同一个角度,拍下一张照片。

底片冲洗,归档,如同记录一场无声的战役。

第三日清晨,王裁缝送来的照片让沈舟的指尖瞬间冰冷。

账本的第一页,终于不再空白。

一行瘦硬、带着颤抖的字迹划破了纸面:“一九七五,三月十七,海塘账焚,沈海生死。”

字迹他认得。

与陆三爷书房里那些散乱的笔记草稿,如出一辙。

这不是控诉,是忏悔,也是一道迟到了三十年的谜题。

沈海,他的父亲,在那场大火中究竟是生是死?

陆三爷显然知道,却至死未能说清。

就在这道谜题出现的当天下午,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东街。

男人名叫周慕白,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文质彬彬,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的官方身份是上面派来的“地方文化保护专家”,前来考察东街的历史风貌。

他信步走到那座无名账台前,饶有兴致地端详着,甚至对围观的市民点头微笑,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称赞道:“这个创意很好,民众的集体记忆,是城市最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话锋一转,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不过,文化保护要纯粹,最好不要牵涉进复杂的历史争议里去,容易让美好的初衷变了味道。”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人群,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沈舟早已通过阿娟安插在茶楼里的伙计,掌握了周慕白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露面,只是让阿娟将一个牛皮纸信封,趁着周慕白在茶楼品茶的间隙,悄然递了过去,只说是“一位老街坊的心里话”。

周慕白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复印件。

正是陆三爷沉井前那份未完成的忏悔草稿,字字泣血。

当看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三月十七,我奉命烧账,沈工拦我,我……我推他入火。”

周慕白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将复印件仔仔细细地折好,重新放入信封,仿佛在处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文件。

片刻后,他叫来随行秘书,取来一本包装精美的书,微笑着让秘书转交给“那位热心的老街坊”。

阿娟将书带回给沈舟。

书是《评弹史话》,封面雅致。

沈舟翻开书页,一枚小巧的铜算盘挂饰从书页间滑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拾起挂饰,入手冰凉。

在算盘背面的微雕刻痕中,他找到了两个字符:K9。

这个代号,他永世不忘。

三十年前,那批被挪用、最终导致海塘工程功亏一篑的“医疗援助物资”,在内部审批流程中的代号,正是“K9”。

这不是回礼,是警告。

周慕白在用一种优雅而冷酷的方式告诉他:我知道你知道了什么,但我也知道你永远查不到什么。

这条线,到此为止。

沈舟捏着那枚冰冷的铜算盘,嘴边却泛起一丝冷笑。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许久未用的号码。

半小时后,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干部从纪委大楼走出,接过沈舟递来的包裹。

包裹里,正是那本《评弹史话》和那枚K9铜算盘。

包裹上附着一张便条,字迹沉稳:“书可读,盘可查。”

他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将火直接烧向了更高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沈舟立刻联系了身在香江的萧清影。

“启动‘香江前哨’计划。”他的声音冷静而决绝。

萧清影没有问为什么,只答了一个“好”字。

半天之内,一份以“整理家族海外遗产”为由的申请,递交到了香江档案馆,要求查阅一家名为“红算盘信托公司”在一九七零年代的全部股东名册与资金流向记录。

档案馆的回复很快,但带着官方的壁垒:此类敏感历史档案,必须由申请人直系亲属持有效身份证明,亲自到场查阅。

沈舟看着回复,眼中没有半分意外。他知道,这一趟,非去不可。

临行前夜,他召集了阿娟、王裁缝和老陈头,在他那间简陋的诊所里进行了一次密会。

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将三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密封档案袋,分别交到三人手中。

“阿娟,这个你带回教会诊所,藏在圣母像后面的暗格里。”

“王叔,这个你拿去,埋在城西泵站旧址那棵歪脖子柳树下。”

“陈叔,这个你负责,用最高级别的加密,随‘跨城记账联盟’的核心数据一同上传到云端服务器。”

三人接过档案袋,只觉得重逾千斤。

阿娟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小舟,这里面是……”

“是我整理的‘HSK证据链图谱’。”沈舟平静地看着他们,“我不知道香江一行会遇到什么。你们记住,若我三月不归,或是再也联系不上,就把这三份图谱同时公之于众。”

HSK,正是当年那家“红算盘信托公司”的英文缩写。

阿娟的眼圈红了:“你非去不可吗?周慕白已经找上门了,他们……”

沈舟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望向窗外。

远处,海关大楼的钟楼在夜色中巍然矗立,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你们听,”他轻声说,“那边的算盘,还在响。”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萧清影发来的加密信息。

沈舟点开,只有短短一行字,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瞬间明白,“红算盘”的总部已经乱了阵脚,一场无声的清理已经开始。

去香江的危险,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他关掉手机,回到卧室,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衣柜。

他脱下身上惯穿的白大褂,换上了一套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从抽屉最深处,找出了父亲遗留下的那副老式圆框眼镜,戴在了脸上。

镜片背后,他的眼神变得和父亲一般沉静,也一般锐利。

他提起一只旧皮箱,箱子里空空荡荡,只放了三样东西:那本记录着所有线索的红皮笔记本,一枚翡翠镯子的复刻品,以及一张他悄悄从东街账台上取回的市民留言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沈先生,我们替你记着。”

登船的前夜,没有月光。

沈舟独自一人去了母亲的墓地。

他没有烧纸,只是将那张写着“我们替你记着”的纸条,用一颗小石子压在了墓碑前。

海风吹过,他轻声说道:“妈,我不再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了。这一次,我是去收账的。”

风忽然大了起来,将那张纸条吹起,在黑暗中翻飞,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

远处,海关钟楼的指针,缓缓地,沉重地,移向了午夜十二点。

沈舟转过身,没有再回头,登上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汽车,驶向灯火通明的码头。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后退,东街市集那一片温暖的光晕却久久不散。

透过后视镜,他似乎还能看到那座无名账台旁,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俯身在账本上,提笔书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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