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慎司设下的“资格挑战”,是宣告,也是审判。
那道横亘在所有高年级队员面前的天堑,冰冷、绝对,不容任何侥幸。
起初,那份属于前辈的,被践踏的尊严,还支撑着他们。
不服。
不信。
不甘。
现实的崩塌,从第一声击球开始。
“砰!”
一名高年级队员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右臂,肌肉贲张,球拍挥出的瞬间带起一阵恶风。
网球呼啸而出。
然后,以一个微小到令人绝望的角度,擦着地上的目标球飞了过去。
连一丝一毫的触碰都没有。
“可恶!就差一点点!”
那名队员的怒吼声中,充满了自我欺骗的安慰。
另一名队员做得更好一些。
他的球,击中了。
清脆的撞击声给了他一瞬间的希望,但那颗被击中的目标球,只是软绵绵地、毫无生气地向旁边滚开了几寸,随即停下。
距离那个象征着“资格”的球框,还有着一道无法用脚步丈量的鸿沟。
接下来的十分钟,变成了酷刑。
网球场上,此起彼伏的,是无效的击球声,是压抑不住的咒骂,是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他们手忙脚乱。
他们丑态百出。
他们拼尽全力,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着自己的无能。
几十颗散落在球场各处的网球,静静地躺在那里,每一颗,都是一双嘲弄的眼睛,无声地审视着这群不自量力的失败者。
体力被飞速抽空。
意志被寸寸碾碎。
最终,当最后一名高年级队员将球拍扔在地上,用T恤的下摆擦拭着满脸的汗水与屈辱时,这场单方面的凌虐,终于画上了句号。
没有一个人成功。
哪怕是一球。
赤木慎司的视线,从未在他们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他只是旁观着,眼神中没有轻蔑,没有得意,只有一种看待既定事实的冷漠。
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被精密计算出所有结果的、拙劣的马戏表演。
他不再理会那些瘫倒在地的失败者。
赤木默默走到场边,拉开自己的网球包。
他取出的,不是水,不是毛巾。
是两个黑色的,散发着金属质感的物体。
一副绑在脚踝。
一副绑在手腕。
特制的负重块,沉甸甸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那……那是什么?”
一名新生忍不住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在那些惊愕视线的注视下,赤木甚至没有弯腰,只是用脚尖一勾,便将脚踝负重精准地带起,然后熟练地扣紧。
手腕上的动作同样干净利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万次。
随后。
他开始了。
一场让在场所有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单人训练。
“砰!”
他站在底线,挥拍。
网球化作一道白光,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它精准地砸在对面球场的底线上,激起一小撮尘土。
下一瞬。
“砰!”
没有人看见球是如何回来的。
它就是回来了。
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力量,同样刁钻的角度,精准地打了回来。
落点,分毫不差。
赤木的身体动了。
那绑上了沉重负重的身体,移动起来的速度,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迅猛!
每一次的侧身。
每一次的挥拍。
每一次的急停。
每一次的转向。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得不似真人,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与极致的协调性。
教科书。
不,是超越了教科书的完美范本。
“砰!”
又一记回球。
“砰!”
再一记。
整个球场,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那道在球场上高速移动的身影,和那仿佛能敲碎人骨头的、充满着恐怖韵律感的击球声。
他甚至没有流一滴汗。
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冰冷。
强大。
他不是一个人。
他是一台被输入了完美程序的,不知疲倦的,精密杀戮机器。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那些刚刚被剥夺了所有尊严的前辈,还是神尾、伊武这些满怀热血的新生,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们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什么样的训练强度?
那每一次击球中,都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那超越了他们常识与理解范畴的,神明般的精准控制……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用最残酷的方式,向他们揭示了一个事实。
次元的差距。
他们和这个少年,根本就不存在于同一个世界。
他们引以为傲的努力,他们曾经流下的汗水,在这个怪物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终于。
有人再也无法承受这种令人窒息的精神碾压。
原不动峰网球部的部长,那个从赤木出现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的高年级生,动了。
他的脸色,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依旧在训练的,神一般的少年。
他的脚步,虚浮而沉重。
他走到赤木的面前。
赤木的训练,没有停。
他只是在击球的间隙,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部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双手颤抖地,伸向自己的胸前。
他摘下了那块象征着“部长”身份的名牌。
然后,他弯下腰,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将名牌递到了赤木的面前。
赤木慎司停下了挥拍的动作。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平静地,接过了那块名牌。
这一刻。
不动峰的旧时代,被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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