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之上,空气的温度仿佛都因施耐德身体内燃起的狂暴能量而骤然升高。
他周身的肌肉纤维根根贲张,皮肤之下,青筋虬结,宛如狰狞的树根盘踞。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灼热的白气,那双赤红的眼瞳里,理智正在被纯粹的破坏欲所吞噬。
硬碰硬?
赤木慎司的内心数据库中,这个词条被标注为最低效的战术选项。
力量,只有在精准的计算下,才能发挥其最大价值。而失控的力量,不过是加速自我毁灭的燃料。
“轰!”
一声非人的咆哮,从施耐德的喉咙深处炸开。
他脚下的地面碎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将全身的重量与怒火,尽数灌注于拍线之上!
网球出膛的瞬间,发出了撕裂耳膜的尖啸!
黄色的球体表面,高速旋转的气流被肉眼捕捉,形成一圈扭曲的白色气浪。它不再是一颗网球,而是一枚携带着毁灭指令的微型炮弹,笔直地轰向赤木慎司的心脏!
这一击,足以将职业选手的球拍当场打断!
然而,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死亡风压,赤木的站姿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的脚下,只是用最小的幅度,完成了一个向后的撤步。这个动作轻巧得没有带起一丝尘土,却恰到好处地卸掉了正面冲击的全部锋芒。
就在网球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他的手腕动了。
没有引拍,没有蓄力,只是以一种违背了运动力学的角度,轻轻一抖。
碳素拍框的侧沿,如同一把最精细的手术刀,在零点零一秒内,精准无误地切入了高速旋转的网球下方。
“嘶——”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见的摩擦声响起。
那股足以摧毁一切的狂暴动能,没有被抵抗,没有被格挡,而是在这鬼斧神工的一“切”之下,被彻底转化。
网球的飞行轨迹发生了诡异的偏折。
它所有的前冲力道,都被引导成了极致的上旋与侧旋,以一道高耸入云的弧线,轻盈地、缓慢地,越过了施耐德因前冲而无法回防的头顶。
球,飘飘悠悠,落向底线最深、最刁钻的角落。
“吼啊啊啊!”
被戏耍的耻辱感,让施耐德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强行扭转自己庞大的身躯,脚掌每一次踏在地面,都发出沉重的闷响,整个球场都在随之震颤。他凭借野兽般的直觉与爆发力,成功追到了落点!
他要用更狂暴、更不讲理的力量,将这个可恶的对手连人带拍一起轰碎!
“砰!”
网球再度化为一道黄色闪电,呼啸着撕裂长空!
但是,迎接它的,依然是赤木慎司那令人绝望的精准操控。
左侧边线。
右侧死角。
网前短球。
底线长拉。
赤木的每一次回球,都像是在用一把无形的量尺,精确计算着施耐德的体能极限。他每一次的落点,都强迫着施耐德进行超过十二米以上的极限冲刺。
他化身为这座球场上最优雅冷酷的处刑人,而那看似无可匹敌的狂暴公牛,在他的引导下,只能徒劳地奔跑,在无效的冲撞中,急速消耗着本就因“狂暴”而严重透支的生命力。
施耐德的喘息声,变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挥拍的动作,因为乳酸的急剧堆积而开始扭曲、变形。汗水混合着尘土,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狼狈的沟壑。
监控室内,数据分析师的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不断飙升的红色心率曲线,声音都在发颤。
“心率……突破两百了!他的肌肉负荷已经超过了安全阈值的百分之一百八十!这个赤木慎司……他不是在打球,他是在用数据……进行一场慢性的、精准的谋杀!”
德国U-17主教练克劳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终于看懂了。
从比赛开始的第一秒,赤木慎有就从未将施耐德视为同级别的对手。
这不是竞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教学,一场关于“何为绝对掌控”的公开行刑课。
第七个回合。
当施耐德又一次被调动到底线,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完成急停转向时,右腿的股四头肌,出现了一个持续了零点三秒的、微不可察的僵直。
就是现在!
一直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赤木慎司,那双黑色的瞳孔深处,陡然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精光。
他的视野被瞬间改变。
整个世界化为了由无数金色丝线构成的三维模型,对手的身体结构、肌肉疲劳度、神经反应速度……所有的一切,都以冰冷数据的形式,在他的视网膜上飞速刷新、演算。
最终,所有的计算都指向了一个绝对无法规避的坐标。
——右膝,外侧副韧带,最脆弱的节点。
这是开赛以来,他第一次,完整地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进攻姿态。
身体下沉,转体,引拍。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的和谐与秩序的美感。
“一切,都将归于朕的秩序。”
一声低沉的呢喃,在挥拍的瞬间逸散于风中。
这一球,脱手而出。
它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
球体在空中运行时,却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完全无法用现有物理学去解释的诡异步伐。它时而停滞,时而加速,球体本身在进行着两种截然相反方向的高速旋转,周围的气流被彻底扰乱,形成了一个微型的引力场!
妖异的弧线,在空中划出。
它的目标,精准无误,不偏不倚。
正是施耐德那只因力竭而变得最为僵硬、最无法做出反应的右腿膝盖!
这一球,封死了他所有闪避、格挡、乃至于倒地卸力的可能!
施耐德的瞳孔,倒映着那颗不断放大的、如同死神请柬般的网球。他的大脑疯狂地下达着指令,但身体的控制权,却早已被疲劳所剥夺。
他只是下意识地挥动了球拍。
空了。
网球擦着他的膝盖皮肤飞过,带起的劲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体最后的平衡,被彻底摧毁。
“砰!”
那庞大的、如同山峦般的身躯,在一片死寂中,轰然倒地。
球拍从他痉挛的手中脱出,在地面上无力地弹跳了两下,最终归于沉寂,发出一声轻响。
比赛,结束。
全场,落针可闻。
赤木慎司缓缓收回球拍,动作平稳,没有一丝多余的起伏。
他转身,迈步。
自始至终,没有再投向地面上那个身影哪怕半秒的视线。
他用这种绝对的技术碾压,与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向这座球场上的所有人,宣告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谁,才是唯一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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