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的第二次出手,是为了水。
村里只有一口老井,水量日渐稀少,且一到旱季就浑浊不堪。挑水往返要耗去大半天的功夫,这是困住山村的一道枷锁。
他找到老支书,提出可以帮忙勘测新的水源,并构建一套引水系统。
“你懂这个?”老支书将信将疑。
“略懂。”凌山的回答依旧平淡。
他不需要罗盘,不需要地质锤。他只是独自深入山林,手中拿着一个自制的小型探测器,它能感知地层深处水脉的微弱引力场和湿度梯度变化。不到半天,他就在一处长满蕨类的山坳里定位了一个水量丰沛、水质极佳的地下泉眼。
接下来是引水。他婉拒了村民帮忙挖渠的好意,只要求购买一批特定规格的轻质高强度复合管材。村民们再次觉得这钱花得冤,纯属公子哥的玩法。
夜晚,当山村陷入沉睡。凌山启动了他的悬浮力场生成器。那些管材被无形的力场轻柔地托起,如同听话的蛇,沿着他预设的最佳路径——有时是地下,有时紧贴崖壁,避开树根和脆弱地质——精准地蜿蜒铺设,连接成一条隐形的“水脉”。工程耗时仅三夜,无声无息。
当清冽的山泉水通过一个简单的龙头,哗啦啦地流进村口新建蓄水池时,全村都沸腾了。老人们捧着水喝得老泪纵横,孩子们欢叫雀跃。
老支书激动地抓着凌山的手:“后生…凌先生,你…你真是我们云岭村的贵人啊!”
凌山只是轻轻抽出手,道:“举手之劳。以后大家用水方便就好。”
这一刻,他在村民眼中的形象,从一个“傻有钱的怪人”变成了一个“有本事的奇人”。
名声悄然传出,也引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访客。
一日,一辆风尘仆仆的越野车停在了村口。车上下来一位女子,身着亚麻长裙,外罩一件防风的冲锋衣,气质婉约中带着干练。她一路打听,来到了鹰嘴崖下。
当她仰头望去,瞳孔不禁微微收缩。
云雾之间,几处平台若隐若现,其上似乎已有建筑的雏形,结构线条极其流畅,违背了传统的力学原理,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与险峻的山崖融为一体。尤其是那平台悬挑的方式,让她这个见过无数现代建筑的设计师也感到难以置信。
更让她心动的是,崖壁上已经开始有绿色点缀,那不是野生杂草,而是被人精心规划栽培的耐旱盆景植物和爬藤,初步构成了一幅立体的生态画卷雏形。
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沿着那条小径攀登。
来到平台处,她看见凌山正背对着她,正在调试一个复杂的水循环系统模型,模型中的水流穿过微缩的假山石缝,形成小小的瀑布溪流,循环往复,精巧无比。
凌山似乎早已知道有人来,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这里的盆景,还缺一株真正有灵性的黑松。”
女子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她认出了那个背影,尽管比几年前清瘦了些,但那份独有的、专注于创造时的宁静气场,她不会认错。
“果然是你,凌山。”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学界的传说,‘悬浮力学’的天才突然消失,原来是躲到这里…造房子、玩盆景?”
凌山终于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位曾在国际设计大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景观设计师苏芷晴,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略带无奈的笑意。
“这里比较安静。”他说,“适合种树。”
苏芷晴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这超乎想象的工程和那精巧的微缩山水,她知道,安静只是表象。眼前这个男人,正在一片无人知晓的深山里,进行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