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还卡在那半片玉佩的砖缝里，脚底的石板突然塌了半寸。
灰扑上来，呛得她咳嗽两声，玉佩也掉了。但她没去捡，只低头看了眼那残角上刻的“财神”二字，嘴角一扬，抬脚踩了上去。
第二天早朝，金銮殿外锣鼓喧天。
文武百官刚站定，就见宫门一开，三十个红衣绣娘列队走来，每人手里举着一面红幡，金线绣着四个大字——“财神奶奶”。
最前头那人，穿着大红织金裙，头戴珍珠攒花，手里拎个奶茶杯，杯盖上还贴着“今日特供·断灯限定款”。
姜拾拾踩着小碎步，笑盈盈地走上丹墀。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里的圣旨差点没拿稳。
“姜拾拾，朕封你为‘商圣’，乃国之殊荣，你……你怎么带了一群人来？”
“陛下，”她把奶茶杯往案上一放，“您这‘圣’字，听着像祠堂牌位，我不配。”
满殿哗然。
礼部尚书胡子一抖：“岂有此理！圣者，德才兼备，万民敬仰，你一介商贾女子，竟敢拒封？”
“我不是拒，是换。”她掏出一张纸，啪地拍在御案上，“我要当‘财神奶奶’。”
“你——”
“您瞧，北狄那边昨儿刚派人送信，说愿以奶茶金矿开采权，换我秘方十年独供。”她从袖里抽出一卷黄绸，抖开，“他们不认‘圣’，认‘神’。还说，财神奶奶保发财，拜一拜，生意翻十倍。”
户部尚书当场出了一脑门汗。
去年全国奶茶铺缴的税，占了国库新增收入的三成。民间都传：“宁可三日无菜，不可一日无奶。”
要是这生意被北狄抢了去……
他偷偷瞄了眼皇帝，又低头看了看那黄绸上的印鉴——确实是北狄王庭火漆印，没造假。
“这……这岂非资敌？”兵部侍郎硬着头皮开口。
“资敌？”姜拾拾冷笑，“太后前脚想拿我祭灯，后脚我就该给敌国送钱？道理讲不通啊。人家北狄可没想烧死我，还派使者连夜赶路，就为签这份约。”
她转头看向皇帝：“陛下，您要是不点头，我现在就回铺子拟合同。从今往后，大周百姓喝的，可全是敌国奶茶了。”
“你！”礼部尚书气得拍柱子，“妖言惑众！民间封神，岂是儿戏？”
“不是儿戏。”她一挥手，绣娘们齐刷刷举起红幡，齐声高喊：“恭迎财神归位！”
声浪震得殿顶灰尘直落。
姜拾拾站在最前，红裙猎猎，像团烧起来的火。
“您知道为什么叫‘奶奶’吗？”她笑眯眯地问，“因为亲。圣是供着的，神是拜着的，奶奶是家里人。我管收钱，不管升天。”
皇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看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抹了把汗，小声：“陛下……北狄若真拿下奶茶矿，咱们每年少收的税，够养三万边军……”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换了一副神色。
“姜拾拾。”
“在。”
“‘财神奶奶’……倒也……接地气。”他顿了顿，“准了。”
话音未落，太子萧景珩突然起身。
他黑着脸，从袖中抽出一块木牌，上书：“东宫出十倍价，买姜拾拾一日。”
全场死寂。
姜拾拾转头看他，眼神像在看一个刚抢她辣条的小学生。
“哦？”她走过去，低头看了看木牌，“排队交钱了吗？”
“你——”
“没交钱就举牌，属不属于恶意竞价？”她抬脚一踹，木牌飞出去三丈远，啪地贴在兵部侍郎脑门上。
“今日不卖人。”她转身，面对皇帝，“但我可以开加盟。”
“……什么？”
“加盟。”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红纸，“您封我为财神奶奶，我每年向国库上缴三成利润，换您赐块‘王法不侵’金匾，再准我在各州设‘财神分庙’，专营官方认证奶茶铺。”
“分庙？！”
“对啊。”她笑得甜，“香火钱归我，税归您。百姓图个吉利，说‘喝一口财神奶，财运滚滚来’，多好。”
皇帝看着那红纸上的加盟合同，手微微发抖。
这不是封号，这是签卖身契。
可他又没法拒绝。
北狄在等回信，国库在等税，百姓在等新口味。
“……准。”他咬牙，“金匾……赐了。”
太监立刻捧出一块金匾，上书“王法不侵”四个大字，沉得差点砸脚。
姜拾拾接过，掂了掂，满意地点头。
她转身，走到殿外石阶上，从怀里掏出那道“商圣”诏书，折成纸鸢。
掏出火折子，一点。
火苗窜起，纸鸢在她手中燃烧，缓缓升空。
绣娘们仰头看着，有人小声问：“小姐，真不叫圣了？”
“叫神。”她仰着头，火光映在脸上，“圣是死的，神是活的。死的供着，活的——”
她伸手一抓，烧到一半的纸灰落在掌心。
“——收钱。”
北狄使者站在宫墙外，看着那道火光升空，默默收起笔录本，对随从说：“回去告诉王，合同可以签了。财神奶奶，落地了。”
使者转身要走，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喊。
“哎——那位穿皮袄的！”
他回头，见姜拾拾正朝他走来，手里还拎着那个奶茶杯。
“加盟费打八折，今天最后一天。”
使者一愣：“您不是刚……封神了吗？”
“神也得冲业绩。”她眨眨眼，“再说了，神不归天，只管收钱。”
她把合同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走。
风卷着纸灰在空中打转。
她走到宫门前，抬脚踩上石狮底座，举起金匾。
“从今往后，我姜拾拾，不归天，不归地，只归钱。”
她咧嘴一笑，把奶茶杯往匾上一磕。
“叮”一声。
杯盖弹开，热气冒出来。
是新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