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之上,风止云凝。
苏沐雪悬浮于虚空,十二翼圣光再度绽放,金羽如日轮铺展,将残破的天道宗废墟映照成一片伪神国度。
九道残影环绕周身,每一尊皆是她前世轮回的执念化身——剑心、佛骨、魔胎、道胎、血婴、魂灯、梦魇、雷劫、寂灭,九世因果终归于一体,天地为之震颤。
“我即天道!”她嘶声宣告,声音穿透三千界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萧战!我以九世轮回换你回心转意!只要你跪下,我仍许你为夫,仍许你为父!否则——我便斩尽你们血脉,重开天道纪元!”
她的羽翼猛然张开,帝座虚影在头顶凝聚,十二道气运锁链自虚空中垂落,缠绕着萧战三子女的命格之光,疯狂抽取。
那是她最后的赌注——只要彻底炼化亲生骨肉的命格,哪怕逆命天网改写因果,她也能强行登临永恒帝座,成为真正的不朽之主。
可就在这刹那——
“嗡——!”
一道金黑交织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帝座核心。
那是命运之线,由萧玥亲手编织。
她站在战图边缘,十二岁的小女孩,绷带从额头缠至脖颈,唯有一双眼睛清明如刀。
她左手握着断裂的帝骨残片,右手缠绕着一条从帝座上剥下的气运锁链,双瞳中金黑光芒流转,仿佛看穿了时间尽头。
“娘亲,”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所有喧嚣,“你的命,早被我们织反了。”
苏沐雪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萧玥猛然一扯手中锁链!
“咔嚓——!”
帝座虚影轰然崩塌!
九道残影在苏沐雪体内哀嚎起来,一个个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我们……不想成为你……”
“我们不愿被吞噬……”
“我们……要回家……”
那是她九世轮回中被强行抹杀的自我,如今在命运之线的牵引下,集体反噬!
“啊啊啊——!”苏沐雪仰天长啸,半边羽翼寸寸碎裂,洁白羽翼染上猩红血痕,十二翼圣光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你们……竟敢……断我的道?!”
“道?”萧玥冷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依旧挺直脊背,“你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谈何道?”
她抬头望向父亲。
萧战站在废墟中央,围裙未脱,木勺在手,战图如一口巨大的黑锅悬于头顶,锅底火焰翻腾,映照出三千界气运长河的倒影。
他眼神平静,却藏着万古寒渊。
系统在他耳边低语:【检测到伪帝座,是否启动‘定向爆炒’?】
“火候——”他轻轻搅动木勺,灶火应声暴涨,“中火,别让她死太快。”
话音落,战图一卷!
“呼——!”
天地倒转,苏沐雪连同那残破的帝座虚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吸入战图之中,如同一道食材坠入滚烫油锅。
霎时间,帝座在火中扭曲哀鸣,九世残影化作青烟,被一缕缕炼化成纯粹的命运精华,反哺向萧战三子女的命格。
萧萌萌嘴里的战帝令牌“咔”地一声复原,裂痕愈合,泛起温润金光;萧辰背上的斩帝刃锈迹剥落,刃身浮现古老铭文,隐隐有龙吟之声;萧玥绷带下的帝骨嗡鸣震颤,封印逆转,三重枷锁尽数崩解!
而锅中,苏沐雪在烈焰中挣扎,圣光溃散,羽翼焦黑,她怒吼、咒骂、哀求,声音却越来越弱。
“萧战……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妻子……我是孩子们的母亲……我……我只是想变强……”
萧战听着,手顿了顿。
木勺停在半空。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寂灭二字缓缓浮现,左眼如深渊吞噬光明。
“你可以追求力量。”他声音低沉,“但你不该把孩子,当成燃料。”
“你不是母亲。”他轻声道,“你只是个,被帝座吃掉的女人。”
战图锅盖缓缓合拢,火焰收束,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天地寂静。
三千界亿万生灵屏息凝视,无人敢言。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响动,自天道碑底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如战鼓,如心跳,如英灵归位的足音。
一道道残甲斑驳的身影,从虚空裂缝中踏出,手持断裂的长枪、无锋的剑、染血的盾,列阵于天穹之上。
他们没有面孔,唯有胸膛燃烧着不灭的战魂之火。
残甲统帅立于最前方,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一面破碎的战旗,旗面焦黑,却仍可见“战帝”二字如血浸染。
他抬头,望向废墟中央那个围裙未解的男人,声音沙哑却如雷贯耳:
“战图已成,因果已斩……接下来——”残甲统帅单膝跪地,战旗高举,铁甲缝隙中透出幽蓝战魂之火,如星火燎原。
他身后,万万英灵列阵成海,残甲断刃,却无一人低头。
他们的脚步踏碎虚空,每一步落下,三千界便震颤一次,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迟来百年的退婚仪式敲响丧钟。
“战帝有令——”
残甲统帅声如裂云,字字砸入因果长河:
“退婚,退到他们跪着求复合!”
刹那间,英灵齐吼,声浪化作实质冲击波,横扫三千界域!
“退婚!退婚!退婚!”
山河崩塌,星河倒卷,无数宗门大殿轰然跪倒,长老执事匍匐在地,连呼吸都带着战栗。
这不是战斗的号角,而是秩序的重写——一个曾被踩进泥里的赘婿,如今执掌战图,以天地为灶,以命运为柴,将伪神炒成了菜,把帝座炖成了汤!
天道碑下,苏玄风被一根木筷钉穿肩胛,死死钉在碑文“天道永恒”四字之上。
他浑身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望着那依旧围着围裙的男人,嘶声咆哮:
“萧战……你竟以战图为锅,炒帝为菜?!你……你这是亵渎大道!”
萧战缓缓回头,围裙一角染着苏沐雪的血,还沾着方才炒菜时不小心溅上的葱花。
他抬手抹了把脸,嘴角竟扬起一丝笑意,像是刚做完一道拿手好菜,正等着家人夸赞。
“不是炒。”他摇头,语气认真得像个厨艺大师,“是红烧——主料:伪神之心,辅料:九世执念,火候要足,才能入味。”
他话音未落,战图轰然掀开!
“哗——!”
一道焦黑残影如废柴般滚落尘埃,正是苏沐雪。
她曾经圣洁的十二翼,如今只剩三片残羽摇曳,羽翼焦卷如枯叶,圣光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皮肉翻卷的灼伤,帝座虚影碎成齑粉,缠绕在她体内的气运锁链尽数断裂,反噬之力啃噬着她的神魂。
她跪在焦土上,发丝凌乱,满脸血污,却仍挣扎着抬头,眼中竟无恨意,只有近乎癫狂的执念。
“萧战!”她嘶吼,声音破碎如风中残烛,“我愿舍一切!舍帝位!舍轮回!舍九世执念!只求你……只求你回来!我是你妻!我是孩子们的母亲!我……我只是想变强……我错了……我真错了……”
她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指甲崩裂,鲜血淋漓,却仍向前爬行一寸。
“你看在孩子们的份上……看在……我们一起熬过的那些夜……我给你缝过衣裳……我……”
她语无伦次,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可萧战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幅古老图卷——寂灭帝图。
图卷展开,万界寂灭,时间凝滞。
那曾投影三千界的帝座虚影,在图中如蝼蚁般颤抖,随即被一股无形伟力碾压,化作点点光尘,彻底湮灭。
“你不是错。”萧战声音很轻,却如天道宣判,“你是从一开始,就把‘母亲’这两个字,当成了登天的垫脚石。”
他缓缓收起帝图,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现在——”
他一步踏出,脚下虚空自动铺就一条金色帝路,直通天道宗祖殿。
“轮到我上门退婚了。”
话音落,战图收拢,英灵列阵随行,残甲统帅扛旗在前,战魂之火照亮苍穹。
三千界众生只见一道围裙身影,踏着星河而来,身后万魂齐诵:“退婚!退婚!退婚!”
而就在这浩荡征途的尽头,战帝星地核最深处,无人知晓的祖灶遗址里——
一缕微弱火苗,在废墟中静静燃烧。
那里,一张泛黄的纸片静静躺在灰烬之上,边缘卷曲,墨迹模糊,却依稀可辨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萌萌第一次叫爹那天,她打了个奶嗝,我把奶粉冲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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