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第一天，顾里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槐荫中学的旧楼要拆迁了，让他去帮忙整理旧楼里的杂物——顾里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之前旧楼闹鬼的事，班主任也知道他“胆子大”，所以特意叫他去。
顾里答应了，然后给林晓晓和张明宇发了消息，他们很快回复：“马上到！正好去看看旧楼里还有没有‘老朋友’。”
槐荫中学的旧楼还是老样子，爬满了爬山虎，只是叶子都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藤蔓，像是老人的皱纹。顾里他们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地上满是落叶和废弃的书本。
“班主任说杂物主要在三楼的美术室和四楼的图书室，”顾里说，“我们先去美术室看看。”
他们走上三楼，美术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散落着很多画架和颜料，墙上还挂着几幅未完成的画，有的画的是南湖，有的画的是望湖桥，还有一幅画的是青苍书院，画得很逼真。
“这画是谁画的？”林晓晓走过去，看着那幅青苍书院的画，“画得真好，像是亲眼见过一样。”
红绳铃铛突然响了，带着一股淡淡的颜料味，顾里朝着画架后面走过去，看见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正在一张画纸上画着什么。
“同学，你是谁？”顾里轻声问。
女生慢慢转过身，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睛里带着一丝忧伤，手里的画笔还在画纸上画着，画纸上是一幅槐荫中学的旧楼，和眼前的旧楼一模一样。“你们能看见我？”
“嗯，”顾里点头，“我们是来整理杂物的，你是这里的学生吗？”
女生点点头，眼神里带着遗憾：“我叫李雪，是槐荫中学的美术生，三年前在这里画画的时候，突发心脏病，走了。我还有一幅画没画完，就是这幅槐荫中学的旧楼，我想把它画完，挂在美术室里，让更多人看到旧楼的样子，可是我一直没画完，就一直留在这里。”
她拿起画纸，画纸上的旧楼已经快画完了，只剩下楼顶的夕阳还没画。“我想把夕阳画上去，可是我怎么也画不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问过很多来旧楼的人，他们都说我画的夕阳没有‘温度’，可是我也不知道‘温度’是什么……”
顾里想起周爷爷的电影，想起李雪的执念是对“未完成”的坚持——她想完成自己的画，想让自己的作品被人看见。“你说的‘温度’，是不是指夕阳下的人？比如在旧楼里读书的学生，在操场上玩耍的同学？”
李雪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亮了：“对！就是人！我之前画的夕阳只有风景，没有人才没有温度！我想把旧楼里的老师和同学画进去，可是我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林晓晓拿出手机，翻出槐荫中学的旧照片：“你看，这是我们班去年在旧楼前拍的合影，这是我们的班主任，这是我们班的同学，你可以照着画。”
李雪接过手机，认真地看着照片，然后拿起画笔，开始在画纸上画人。她的动作很熟练，很快，画纸上就出现了很多学生的身影，有的在走廊上看书，有的在操场上跑步，有的在美术室里画画，夕阳照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像是真的一样。
“画完了！终于画完了！”李雪看着画纸，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你，我终于知道‘温度’是什么了，是人和人之间的陪伴，是在旧楼里的回忆。”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手里的画纸慢慢飘到顾里面前：“这幅画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把它挂在新的教学楼里，让更多人记得旧楼的样子，记得在这里的回忆。”
李雪的身影渐渐消失，美术室里的画架和颜料也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幅画，放在画架上，夕阳的光芒在画纸上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