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宫闱迷案之北辰风云 > 第五章:昭王双线动,罗网悄然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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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养心殿。

鎏金兽炉里吐出袅袅青烟,却驱不散殿内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皇帝面沉如水,负手立于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死死钉在北境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几位重臣——兵部尚书、枢密使、以及被急召入宫的赵庚——皆垂首肃立,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你们都看看吧!”皇帝猛地转身,将一份八百里加急军报狠狠摔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人心头一跳。“朔风军!朕的朔风军!战马折损近半!巡防几近瘫痪!蛮族斥候近日在边境活动频繁,其心可诛!而这一切,竟不是天灾,是人祸!”

兵部尚书额头沁出冷汗,上前一步,捡起军报,快速浏览,脸色愈发苍白,双手微微颤抖地递给旁边的枢密使。枢密使看完,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军报详情比口谕更加触目惊心:疫情全面失控,死亡军马数字惊人,军心浮动。更可怕的是后面附上的审讯摘要:抓获的数名下毒者(并非一人)在分开严刑拷问下,竟陆续招供,皆称受“京城来的大人物”指使,通过不同渠道获得毒药(描述与“幽蓝烬”等特性吻合),许诺重金,令其分批、多点投毒。供词中虽未直接指名道姓,却模糊提及指使者似乎与近期“查处了江南某位王爷”的京城高官有关,言语间暗示其或因私怨而报复边军、或与境外有所勾结……

线索飘忽,却恶毒地将矛头引向了刚刚查办完永王案的赵庚!

“陛下!”兵部尚书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此事实在骇人听闻!通敌投毒,毁我长城,罪不容诛!请陛下即刻下旨,彻查京城,严惩元凶!”

枢密使也躬身道:“北境防务刻不容缓,需立刻增派兽医、药材,并调拨备用军马驰援!至于京城内鬼,必要挖地三尺,以正国法!”

皇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倏地射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庚:“北辰王!”

赵庚撩袍跪下,背脊挺得笔直:“臣在。”

“军报所言,你怎么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巨大的压力,“江南王爷……近期查处了江南王爷的,不就是你赵庚吗?!”

这话问得极重,几乎等同于质疑。

赵庚抬头,目光清澈坦荡,毫无畏惧:“陛下明鉴!臣确查办了永王赵熵,乃因其谋逆作乱、贪墨军饷、构陷忠良,罪证确凿,绝非因任何私怨。臣与朔风军主帅并无旧隙,更无任何理由自毁边防,行此通敌叛国、人神共愤之举!此乃显而易见的栽赃陷害,请陛下洞察!”

“栽赃陷害?”皇帝冷哼一声,“那细作供词,言之凿凿!若非你所为,那又会是谁?谁又有如此能耐,将手伸到北境军马场,还能让细作攀咬到你这位刚刚立下大功的亲王头上?!”

“臣不知。”赵庚回答得干脆利落,却掷地有声,“但正因臣不知,才更显此事蹊跷。幕后之人手段阴狠,布局深远,一石二鸟,既坏我边防,又欲置臣于死地。其心可诛,其志非小!臣恳请陛下,允臣参与调查,必揪出真凶,澄清事实,以正视听!”

皇帝死死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殿内陷入死寂,只能听到君臣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冰冷:“朕自然希望你是清白的。但眼下,北境军心不稳,朝野物议沸腾,你既涉嫌疑,理当避嫌。调查之事,朕自有安排。你且回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离!退下!”

这是变相的软禁了。

赵庚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但并未争辩,叩首道:“臣,遵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相信陛下圣明,必还臣清白。”说完,他起身,行礼,从容退出了养心殿。

只是转身的刹那,他的眸光彻底冷了下来。皇帝的态度看似公正,实则已心生疑虑,且不允他插手调查,这无疑增加了幕后之人操作的空间。

……

在赵庚被变相软禁的同时,东宫深处,一场密议正在进行。

“父皇果然疑心了!”昭王赵喆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狠厉,在铺着北境舆图的书案前踱步,“好!太好了!赵庚如今被勒令回府思过,调查权落在了蔡太师和枢密院张大人手里,他们都是我们的人!”

蔡庸太师抚须微笑,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殿下放心。北境那边,那几个‘细作’的家眷早已牢牢控制,他们知道该怎么说。供词虽未明指,但字字句句都将嫌疑引向赵庚查处永王一事,陛下心中岂能没有联想?至于京城这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黑市上的‘试题’已经散播得差不多了,几种版本,真假难辨,足够搅浑水。最关键的那份‘真料’,已经通过我们的渠道,‘送’到了该送的人手里。只等春闱开场,便可一举引爆!”

赵喆眼中闪过贪婪与期待:“那份‘真题’,果真能弄到?”

蔡庸得意一笑:“殿下忘了?今科主考李大学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具体誊录、分卷之事,多由其副手及下属官吏操办。老臣门下有一心腹,正好在誊录房当差,做些手脚,调换几份试卷,并非难事。届时,只需让几个我们安排好的人,‘恰好’买到这份‘真题’并高中,再‘不经意’泄露出去……人证物证俱在,赵庚这个副主考,纵有百口也难辩!失察是轻,若是坐实了售卖功名、结党营私……”

“双罪并罚!”赵喆抚掌,几乎要大笑出声,“通敌叛国!科举舞弊!任他赵庚有泼天的功劳,这次也死定了!父皇最恨的就是这两样!”

“不仅如此,”蔡庸补充道,笑容变得阴冷,“老臣还准备了一份‘大礼’。待这两桩事闹到最沸反盈天之时,后宫那边,也会有一出好戏上演……届时,三罪齐发,保管让他北辰王永世不得翻身!”

赵喆闻言,眼中爆发出极致恶毒的光芒:“好!太好了!太师果然算无遗策!本王就在东宫,静候佳音!”

书房内,阴谋得逞的得意与即将手刃对手的快感交织弥漫。窗外的春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照不进这人心最幽暗的角落。

而北辰王府内,赵庚屏退左右,独自立于书房窗前。清明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刚从门房取来的、来自岳阳的木匣放在书案一角。

“爷,沈姑娘托人捎来的安神香和信……”

赵庚似乎没有听见,他的目光穿透窗棂,望向皇城的方向,又仿佛看向了更遥远的北境。

黑市流言,军马投毒,细作攀咬,皇帝疑心,软禁府中……一环扣一环,步步紧逼。

对方的网,已经撒开,并且正在迅速收拢。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飞速掠过所有线索:幽蓝烬、霉草毒汁、京郊马场的异常、北境细作的供词、黑市试题的传闻……

忽然,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案头那只木匣上。

他走过去,打开木匣。淡淡的、熟悉的药香飘出。他拿起那封沈少微的信,展开。

当看到那句“细查马场水源草料有无异常之物混入”时,他眸光骤然一凝!

京郊马场!北境军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