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日。
正午的日头正悬在天穹正中央，像被谁掷出的烧红铁球，死死钉在古城西北角荒原的上空。没有一丝云敢靠近，连风都躲得无影无踪，空气被烤得发黏，贴在皮肤上像一层滚烫的塑料膜。
视线往远处扫，地面的热浪正一拱一拱地往上翻，把枯树的影子揉成扭曲的墨团，连地平线都变得虚虚实实，仿佛下一秒就会裂开一道吞人的缝。
灌木丛的叶子全卷成了褐色的筒，枝条蔫得能一折就断，去年的枯枝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脆响一声，碎渣子都带着温度。
连平日里扎根最深、哪怕旱半个月都能冒绿的狗尾草，此刻也趴在地上，穗子耷拉着，连风一吹就摇的力气都没了。
四周静得吓人，只有藏在枯树洞里的蝉在叫，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喊一声就要断气，反倒把这片荒原衬得更死寂——那是一种连虫豸都不敢露头的压抑。
阳春走三步就得扶着身边的树喘口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砸在滚烫的地面上，“滋”的一声就没了影。
他的伤比表面看起来重多了：上两次跟殡仪馆邪祟交手时被业火燎到的脏腑，这会儿像揣了个烧红的炭块，疼起来的时候连呼吸都得放轻，生怕一用力就把五脏六腑扯得更疼。
右手虎口的伤口勉强结了层黑痂，可刚才走野径时被草叶勾了一下，痂皮立刻裂了道缝，暗红的血珠渗出来，把缠在手腕上的纱布洇出一小片深色。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节瘦得突出，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一闻到饭味就犯恶心，整个人瘦了一圈，脸颊凹下去，眼窝深得能塞进一颗弹珠。
脸色是那种没有半点血色的苍白，连嘴唇都泛着青，走快两步就发飘，眼前总冒黑星子。可他不能等——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比他身上的伤更让人揪心。
“白雪”的状况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昨天凌晨三点，值班护士去给她输营养液，推开门就看见她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床头板，眼睛睁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护士吓了一跳，喊她名字没反应，伸手想摸她的体温，却发现她的皮肤凉得像冰，而且在走廊灯光下，那皮肤透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能隐约看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连嘴唇都白得像纸，没有一点活人的气色。
更吓人的是今天早上。护士换输液袋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白雪”的眼珠动了——不是正常人那种有焦点的转动，而是像木偶一样，僵硬地往旁边挪，最后停在了病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上。
然后，护士就看见她的嘴角慢慢往上扯，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根本不是笑，没有半点温度，嘴角僵得像用线拉着，眼神里全是冷森森的审视，像是在看笼子里的猎物。护士吓得手里的输液袋都掉在了地上，转身就往护士站跑，直到现在都不敢再进那间病房。
白银元动用了所有关系压下了消息——医院院长被他堵在办公室里，连茶杯都没敢碰；负责“白雪”的医护人员被反复叮嘱，谁敢漏一个字，立刻卷铺盖走人。
可那无形的压力还是像潮水一样往阳春身上压，他太清楚了：红煞在加快脚步，它在试探，在示威，下一个目标不知道是谁。
他昨晚翻了半宿《阳氏驱邪手札》，泛黄的纸页上，祖父留下的字迹力透纸背：
【红煞者，枉死女子怨念所化，喜阴恶阳，好附生人之体，噬其精气。其形多着红衣，伴冥币、血雾，所过之处，阴气凝如实质，生人近之，轻则心神失守，重则魂魄被噬。】
每一个字都跟“白雪”的情况对得上——透明的皮肤、空洞的眼神、盯着监控的诡异笑容，还有那始终没找到来源的冥币。
“阿春，你慢点儿。”身后传来叶茵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阳春回头，看见叶茵快步追上来，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手指有点凉，却抓得很稳。
叶茵今天穿了件深色的外套，牛仔裤，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用问也知道是那瓶防身喷雾，还有她常年带在身上的桃木梳子——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说是能驱邪。
叶茵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眼眶有点红。她刚才看见阳春扶树的时候，肩膀在抖，冷汗把他的T恤都浸透了，贴在背上，能看见他突出的肩胛骨。
她咬了咬下唇，语气突然变得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求鲜花！求收藏！求评论！顺祝读者大大人生一路风景…十里桃花…百邪不侵…千金易得…万事如意…】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