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58章 我不是死了,是活进了你们的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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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丝渐收时,咸阳西市的老卒张九斤正蹲在巷口烧旧衣。

粗麻孝服在泥地上蜷成火团,火星子被风卷着往天上蹿,他浑浊的眼睛跟着火星晃,喉结动了三动,突然哑着嗓子骂:狗日的十九郎!

老子当年在函谷关当差,你蹲城墙根给咱讲热灶头能捂热冷心肠,如今倒好——话音未落,一滴老泪砸进火里,腾起一缕焦糊的白气。

隔壁豆腐坊的小女儿端着青瓷碗跑过来,碗里浮着片新摘的荷叶,叶心盛着半碗清水。

她踮脚把碗搁在烧衣的泥地上,脆生生道:阿爹说,十九哥哥爱听百姓说话,清水是给嗓子润的。张九斤抬头,见这孩子额前沾着豆粉,像朵没开全的豆花,突然伸手抹了把脸:去,把你家石磨上那截炭笔拿来,爷给碗底题俩字。

这场景不过是咸阳百坊的缩影。

当第一片阴槃遗账的拓片被茶商装进货担,当《民心可燃录》增刊随着漕运顺渭水而下,十九子为记民情死于荒驿的流言便像春草般疯长。

不过三日,从咸阳宫的飞檐到陇西的烽火台,从巴蜀的竹楼到齐地的海畔,处处可见新立的无名碑——说是碑,不过是块青石板、一截木桩,甚至半片磨盘,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灶要热、话要真、那年雪夜,十九郎给咱送过姜茶。

信治研习所的值房里,徐衍攥着竹简的手青筋直跳。

案头堆着十数封急报,最上面那封是陇县驿丞写的:茶肆说书人夜讲《十九子殉道记》,听者百余人,哭倒大半。他猛地站起身,腰间玉珮撞在案角发出脆响:苏执行使!

再不出面澄清,这谣言要掀翻整个大秦!

苏檀正低头整理阴槃遗账的拓本,听见动静抬眼。

她素日总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松了两缕,眼尾添了淡淡青痕——这是她连续第三夜未眠。徐少府。她将拓本轻轻推过案几,你且看这行字。

徐衍俯下身,见拓本边缘有行极小的墨字,是嬴子羡的笔迹:若民信我死,便让我死一次。他指尖一颤,竹简啪地落在案上:这...这是他三年前巡视陈仓时写的手令?

是。苏檀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南苑方向——那里的檐角已挂起零星竹片,他早说过,信治要活在百姓的话里,不在皇子的金印上。

若他活着回来,百姓只会说是十九子让咱说话;可他若死了...她转过脸,眼底有星子般的光,百姓会说咱自己要说话。

徐衍沉默了。

窗外传来敲梆子的声音,是信治站的报时人在喊:未时三刻,各坊诉心角开放——他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原来那家伙...连自己的葬礼都算成了制度的砖。

此时的陇县茶肆里,嬴子羡正缩在角落的破凳上,喉结动得像被掐住的鱼。

说书人拍着醒木,唾沫星子溅到桌案上:那十九皇子跪在阴槃驿的泥里,血浸透了麻鞋,还攥着炭笔喊:灶要热,话要真,民要敢!

喊完第三句,眼一闭,就这么去了——

哇的一声,邻桌卖糖葫芦的老妇哭出了声,她旁边的少年猛地站起来,袖子带翻了茶碗:我不信!

上个月我在陈仓见过十九郎,他还教我家小妹画速记符!可话音未落,又有个挑担的汉子红着眼眶接话:可我表舅在阴槃当驿卒,说那墙是他亲手刷的,字还没干就被雨水冲了——

茶肆里的抽噎声越来越响。

嬴子羡低头盯着自己沾着泥的鞋尖,突然感觉有滚烫的东西砸在手背上。

他抬头,见斜对角的小娃娃正捧着半个烤红薯往他怀里塞,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别哭,吃红薯就不疼了。

他猛地站起身,撞得凳子哐当倒地。

满座的人都转头看他,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他踉跄着退到门口,摸到怀里那截炭笔,在破布上匆匆写了几个字,塞进茶肆老板手里。

老板展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没死,但你们信我死了——这比活着有用。

等他逃出茶肆,暮风正卷着槐叶往天上吹。

他望着街角新立的无名碑,碑上刻着:十九子教我拿笔,我拿笔写自己。突然笑出了声,笑声混着风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同一时刻,咸阳信治议庐的门被哐地踹开。

老姜头扛着半袋新收的麦种冲进来,胡子上沾着草屑:苏小娘!

你们当真让那咸鱼就这么没了?!他话音未落,就见苏檀从案下抽出一卷竹简,封泥上还留着嬴子羡的私印。

老姜头抖着手拆开,最末一行字让他眼眶发酸:若民信我死,便让我死一次——此死非亡,是活进话里。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得麦种从麻袋里漏出来,在地上滚成金黄的小团:好你个嬴子羡!

连自己的葬礼都设计成诉心角!

三日后,南苑旧居的檐下挂起了第一片竹片。

竹片上用炭笔写着:我家灶头,再没冷过。第二日,挂起了第二片:我骂过你,可你给了我说话的胆。第三日,竹片像春芽般冒出来,从东廊到西阁,从阶前到檐角,万片竹片在风里轻响,像无数人凑在耳边低语。

始皇帝是在秋夜微服来的。

他穿着粗布褐衣,混在挂竹片的百姓里,仰头望着满檐的话。

有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踮脚挂竹片,够不着,他便伸手托了托她的腰。

丫头脆生生道:谢阿翁!

我写的是十九哥哥,我会认三百字啦!

他走到檐下,随手取下一片竹片。

竹片上的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竹骨:从前怕官,现在敢说。他攥着竹片,指节发白。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惊得檐下竹片哗哗作响。

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朕活时,天下惧朕;他死后,天下念他——这才是不朽。

五日后,一道诏书传遍天下:废第十九子封号,立信治先声祭典,每年春社,百姓可自由言志,不录名,不追责。

秋深时,嬴子羡站在函谷关外。

西风卷着黄沙掠过他的衣角,他望着东方咸阳方向,灯火像散落的星子。

他脱下穿了三个月的麻衣,换上寻常农夫的褐袍,从怀里摸出那截炭笔——笔杆被体温焐得温热,笔锋却已磨得钝了。

他蹲下身,在沙地上挖了个小坑,将炭笔埋进去。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脆生生的童谣飘过来:十九子,没影了,可话还在烧;你不信?

听那风——全是百姓在唠!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

暮色漫过函谷关的城墙,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望着东方,嘴角勾出个笑,转身往西走了两步,又顿住。

风卷着黄叶从他脚边掠过,突然转向,逆着他的方向往东吹去,掠过千里关河,缠绕在每一片飘摇的诉心签上——无声,却如雷。

函谷关外,秋风卷沙。

嬴子羡的褐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东去的风,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光。

远处传来商队的驼铃,他顿了顿,突然转身,逆着西风,往东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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