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62章 我走了,可灶台还嫌我太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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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头哈着白气蹲在灶前,枯枝般的手指戳了戳堆得歪歪扭扭的柴垛——往日这时候,柴堆该像小塔似的立着,每根劈柴都码得整整齐齐,连树皮朝外的方向都一致。

他又掀开陶锅盖,半沸的水在锅底懒洋洋地冒泡,水面浮着层没清干净的炭灰,哪有从前“常热灶”该有的滚沸劲?

“这哑巴叔,咋一晚上人就没了?”他嘟囔着捡起脚边的竹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刺得他眯眼——昨日该记“柴六担”,可这孩子偏写成“柴九担”,北边织坊今早来领柴,扛着扁担直骂娘。

“周伯。”

清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周头手一抖,竹板“啪”地摔在地上。

他慌忙转身,见苏檀裹着月白狐裘立在檐下,发间银簪在雪光里泛着冷光,正是信治中枢那位出了名的“冷脸使”。

“苏使今日怎得空来南苑?”老周头弯腰去捡竹板,手指却被她抢先一步按住。

苏檀蹲下身,指尖拂过竹板上的错字,眉峰微挑:“近七日的值守日志。”

老周头不敢多问,颠着碎步跑回屋取来竹册。

苏檀翻到最新一页,目光扫过“无名执事”三个字时顿了顿——这是她当初在《信治日志》里悄悄添的,原想记录那个总在夜半烧灶、把柴垛码得比军阵还齐的身影,如今倒成了线索。

“柴六担记成九担,炭灰未清三次,水沸不足五次。”她指尖划过竹册,声音轻得像雪落,“前月还能把‘三叠架火法’练得滴水不漏,这七日是中了邪?”

老周头搓着冻红的手:“许是那哑巴叔走了,孩子们没了样儿……前日见三个小崽子蹲灶底,拿炭笔在灰里描他的字呢。”

苏檀的手指突然顿住。

她合上竹册时,听见灶膛里传来“噼啪”一声,火星溅起,照亮墙角半块泥片——正是老周头三日前在灶灰里捡的,上面“嬴子羡”三个字被抠得浅淡,却仍能辨出笔锋。

“带几个人,清灶底。”她将竹册递给随从,“把这七日所有炭灰都筛一遍。”

筛灰的竹筛子响了半个时辰,老姜头的大嗓门就跟着炸了半个时辰:“哎呦喂!这是供灶王爷呢?”他举着支磨短的炭笔,笔杆上“叔”字的刻痕被油泥糊得发亮,笔尾还贴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歪歪扭扭写着“十九子师父遗物”。

苏檀接过炭笔,指腹蹭过纸条上的墨迹——是小桃的字,她认得。

“孩子们当他是神仙。”她轻声道。

“神仙个屁!”老姜头把烟杆往地上一杵,惊得围过来的孩童们直往后缩,“你们学的是规矩,不是神仙!炭笔会断,人会走,可‘三叠架火法’是死的?记账是死的?”他蹲下来,粗糙的手掌揉乱小桃的发顶,“小桃啊,你叔教你烧灶是为了让你饿不着,不是让你给他立牌位。”

当晚,灶膛里腾起团橘色的火,那支炭笔在火里蜷成黑灰。

老姜头蹲在旁边,往火里添了把干松枝:“烧了好,省得你们总记着他的手,忘了自己的手。”他转头对苏檀笑,眼角的皱纹里落着火星,“苏使,明儿我让人把‘三叠架火法’刻在灶壁上,省得孩子们总盯着炭笔瞧。”

消息传到徐衍耳朵里时,他正对着新刻的《民议规程》发怔。

少府丞的书案上堆着各郡县送来的信治报告,最上面那封是西市王铁匠写的,墨迹还带着潮:“新章程比十九子的福签灵。”

“他们不是依赖他,是还没学会——平凡也能成范式。”徐衍突然笑出声,惊得案头的墨汁溅在竹简上。

他抓起笔,在《民议规程》空白处唰唰写着:“南苑灶头操作规程,编为《信治庶务七则》,发各郡县信治站。”又顿了顿,补了句:“执事可更替,规程不因人废。”

随从捧着新刻的竹册离开时,徐衍摸着袖中拓下的那行小字——“火不靠人点,话不靠神传”,字迹被拓得有些模糊,倒像团烧不尽的星火。

苏檀再到南苑时,已是三日后。

她踩着薄雪绕过老槐树,树杈上的“福签”早没了影子,却在“民声灯”旁瞧见块粗布帘子,帘子后堆着几个破陶碗,碗里盛着半干的面糊——是百姓自发留下的“哑巴叔角”,有人在帘子上用炭笔写:“说话前,先学他把柴码齐。”

“撤了。”她对随行文书道,声音比雪还轻,“若有人问,就说——他只是个会烧灶的普通人。”文书欲言又止,她却已转身,靴底碾碎片薄冰,“去个人化治理,不是抹去痕迹,是让痕迹长在规矩里。”

千里外的泗水渡口,嬴子羡裹着旧毡子靠在破亭柱上,听着江风卷来孩童的嬉闹声。

他摸出怀里的泥片,上面“嬴子羡”三个字被他抠得只剩些浅痕,倒像块没刻完的碑。

“第一层横,第二层竖,第三层交叉——这是十九子灶神传的!”

几个流民小儿蹲在泥地上,用树枝画着歪歪扭扭的柴垛。

嬴子羡挑眉,正想笑,却见最边上的小娃突然把画抹了,重新画了个整整齐齐的柴堆,嘴里嘟囔:“我爹说,谁勤快,谁就是灶神。”

风卷着泥末扑来,模糊了地上的字迹,却有几点火星从江对岸飘过来——是哪家的灶火,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嬴子羡望着那点光,忽然想起南苑灶壁上烙的字,想起徐衍新刻的规程,想起苏檀最后看他的眼神——不是敬仰,是安心。

春末的风来得早。

苏檀裹着斗篷立在北地城头时,积雪刚化了一半。

她望着远处信治站的青瓦顶,正欲转身,却见站外立着块粗石碑,石头还带着凿痕,上面没字,只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柴垛——像极了南苑灶头那堆被孩子们模仿过的柴。

她伸手摸了摸碑面,指尖触到粗粝的石纹,忽然笑了。

风掀起她的斗篷下摆,远处传来孩童的歌声,混着信治站里算盘珠子的脆响,像极了三年前南苑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烧得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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