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65章 你们连我的名字都炖进粥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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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板上的“信治”二字被雨水冲得发亮,像两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正悄悄往更深处扎根。

雨过天未晴,梅雨季的潮气裹着青苔味漫进破亭。

扎羊角辫的小阿姐抹了把石桌上的水,从竹篮里翻出半册残旧的竹简书——是前日在灶膛边捡的,原本要引火,却被她见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信治庶务七则”几个字还认得。

“阿姐快看!”蹲在石缝里捉蜗牛的小娃突然扑过来,手指戳在竹片第三行,“这里有个‘火’字!”

小阿姐凑近一瞧,那行原句“火不靠人点”被水浸得模糊,“点”字的墨迹晕成一团,倒像极了“甜”。

她刚要纠正,最皮的虎子已经扯着嗓子喊起来:“火不烤人甜!原来十九子教我们,火要烧得温柔,粥才香!”

“粥才香?”捡柴火的二柱把柴捆往地上一扔,咧着缺门牙的嘴笑,“前日我娘煮红薯粥,火太旺糊了锅,她还骂我添柴急。敢情是十九子说的,火要甜着烧?”

孩子们哄作一团,拍着膝盖蹦跳:“火不烤人甜,灶前拜老天,谁勤快烧火,谁就是神仙!”童谣像长了翅膀,顺着穿堂风飘出破亭,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竹架后的嬴子羡正编着竹筛,指尖的竹篾突然顿住。

他垂眼望着自己沾了竹屑的手——这双手曾在朝堂上执笔写“内卷”,在田埂上画土豆垄,如今却能把竹篾编得比姑娘家还细。

远处传来孩童的童谣,他喉结动了动,弯腰捡起脚边的残纸——正是被水浸坏的那页《信治庶务七则》。

灶膛里的火正旺,映得他眼角的细纹发亮。

他把残纸轻轻塞进去,火星“噼啪”炸开,“火不靠人点”几个字在火焰里蜷成灰。

“烧得好,越错越好。”他对着灶膛轻声说,声音被柴火的爆裂声吞了去——当年他在咸阳宫讲“制度要活”,李斯拍案说“律令如铁”,如今倒让一群毛孩子教会了大秦:活法,原是从错处生的。

千里外的咸阳议庐,徐衍捏着竹简的手微微发抖。

案上摊开的《江南信治报》里,赫然写着“火不烤人甜”的民间解读。

他抬眼望向堂中悬挂的“信治典则”木匾——那是他花了三年时间,参照秦律和民间俗约逐条修订的,如今却被几个孩童的误读搅得“面目全非”。

“徐少府,苏执事先生的批注到了。”书吏捧着一卷竹帛进来,绢帛上的墨字劲挺如刀:“误读非乱,乃活法之始。若字字如律令,则信治成新经学。”

徐衍指尖抚过“活法”二字,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江南初见嬴子羡的场景——那时候这位十九皇子蹲在田埂上,指着刚发芽的土豆说:“规矩要像庄稼,得顺着土性长。”他猛地站起身,竹简“哗啦”散了一桌。

“呈给陛下。”他对书吏说,“就说民间的‘错’,或许正是信治的‘对’。”

始皇帝翻到“火不烤人甜”那页时,正咬着块芝麻糕。

他记得二十年前,十九子也爱蹲在殿角啃冷糕,嘴角沾着糖渣说:“父皇,您总说‘朕即法’,可天下那么大,总不能每个灶膛都由您点吧?”

朱笔在竹简上悬了片刻,最终重重落下:“话从民口出,义由实务定。不必正。”墨色在竹青上晕开,像朵绽放的云。

诏令下发那日,咸阳城的信治站外排起了长队——百姓举着被雨水泡皱的旧律、被孩子涂画的俗约,争着要讲自己的“错字”。

江南的雨又落了几场,村塾的竹窗漏了风。

嬴子羡扛着新竹料去修窗时,见墙根的炭画歪歪扭扭:“十九子腾云驾雾,夜半送热粥救疫民,粥香飘十里,瘟神吓跑了!”他蹲下来,用指腹抹掉“腾云驾雾”四个字,在末尾添了句:“后人不知其名,只觉粥暖。”

第二日,学童们围在墙根念新故事,小阿姐拧着眉头问:“那他还算不算神仙?”

教识字的老秀才敲了敲戒尺:“凡人能做的事,何必称神?”他指着窗外——张婶正端着陶锅往李伯家走,锅里的粥香混着雨气漫进来,“你瞧,如今寒夜送粥的,是你王姨,是你赵叔,哪有什么神仙?”

从此村头的老槐树下多了口大陶缸,缸边立着块木牌:“寒夜粥,轮着熬。”

苏檀巡行江南时,正赶上邻村的寒夜。

她掀开门帘的刹那,混着米香的热气扑了满脸——堂屋中央的陶缸里,粥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几个妇人围坐着纳鞋底,见她进来,随手盛了碗递过来:“外客?喝碗热粥,暖乎。”

“这习俗……”苏檀捧着碗,指尖被烫得发疼,“传了多久?”

“说是十年前有场疫,有个编竹的老翁夜里挨家送粥。”妇人搓了搓手,“后来大家就想着,总不能只等好人来帮,咱们自己也能帮自己。”

随行的文书立刻摸出竹简要记,苏檀却按住他的手。

她望着陶缸里晃动的粥影,想起在咸阳宫当眼线的日子——那时她总盯着嬴子羡的一举一动,如今却连他的痕迹都寻不着了。

“不必追。”她轻声说,“若一窗一粥皆可成火种,那才是子羡想要的‘野火’。”

当夜,她在《信治日志》里写:“制度之根,不在正史,而在百姓如何讲它。”墨迹未干,窗外传来孩童的童谣:“火不烤人甜,灶前拜老天……”

嬴子羡是在江畔送走最后一点“自己”的。

他蹲在青石板上,将一只旧陶碗推进流水——碗里沉着片竹片,“嬴子羡”三个字是他用刀刻的,边角还留着当年在咸阳宫刻竹简时磨的茧印。

水流卷着陶碗撞向石滩,“咔”的一声,竹片裂成两半。

“十九……”沉进泥沙,“子羡”顺着波纹漂远。

他仰头饮尽碗里的冷酒,喉结滚动时,眼角的细纹里落进一滴江水。

“这下,连我的渣都被炖进粥里了。”他低笑,声音散在江风里。

远处村落的灯火亮起来,像缀在黑幕上的星子。

他望着那些光,忽然想起南苑的诉心角——二十年前,他在那里挂了第一盏民声灯,如今大秦的夜,早被千万盏这样的灯照亮了。

春社的脚步近了。

村头的老人们开始扎社火用的纸马,小孩子们追着卖糖人的跑,嘴里还哼着“火不烤人甜”。

有人在灶膛边贴了张红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拜灶老,粥要甜。”

没人注意到,编竹的老翁在社火架下多编了层竹篾——他说,这样火苗烧得更匀,粥才甜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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