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81章 老子现在连“不回来”都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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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的手指在纸条上按出个墨梅状的晕痕时,暖阁里的炭盆正噼啪爆着火星。

他的门生张越捧着茶盏的手悬在半空,茶雾漫过眉峰,将那句不如奏请为信治始贤立衣冠冢的尾音都浸得绵软了些。

先生是说......李斯突然抬眼,目光像淬了雪的刀,以思贤之名,行召贤之实?

张越喉结动了动。

他跟着李斯二十载,头回见丞相眼里浮起这样的光——不是从前与赵高斗法时的阴鸷,也不是应对始皇帝时的恭谨,倒像是困在瓮里的狼,终于嗅见了一丝透气的缝。盲叟一死,江南话亭里的故事断了线。他压低声音,茶盏搁在案上发出轻响,百姓念着当年种土豆的仙人,想着开商路的贤王,若不及时用衣冠冢把这念头像线团似的收进匣里...

收进匣里?李斯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那张写着贤不自言,火不自吹的纸条,若嬴子羡尚在江南,这冢便是悬在他头顶的剑——他若不来,便是负了民心;他若来了......他的拇指碾过纸条边缘,便是自投罗网。

张越眼睛亮起来:若他已死......

那这冢便是定魂碑。李斯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碑上刻着信治始贤,往后谁提信治,都得先拜他的碑。

等我把碑上的名字换成李字......他猛地攥紧纸条,墨迹在掌心洇开,这天下的规矩,终究是要姓秦的脸,姓李的骨。

当夜,李斯的密奏便裹在八百里加急的竹筒里送进咸阳宫。

始皇帝披着玄色大氅站在承明殿檐下,看雪花落满奏疏上百姓思贤若渴,宜正名以定纲纪的墨迹,忽然低笑一声:好个正名。

苏使到。小黄门的通报像片雪花落进殿里。

苏檀踩着积雪进来时,裙角沾了几点冰碴。

她抬眼正撞进始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嬴子羡渔屋里,他蹲在灶前扒拉红薯,说老皇帝要是会笑,大概就是这样。

卿看这奏疏如何?始皇帝将竹简抛给她。

苏檀扫了眼,指尖在信治始贤四字上顿住。

她解下腰间玉牌——那是信治中枢的令牌,牌底刻着嬴子羡当年用炭笔写的别惯着他们——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封素白信笺,陛下且看。

信笺浸进铜盆里的温水,墨痕像春冰初融般漫开。

始皇帝凑近些,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你要真敬我,就别给我修坟——坟头草长得再旺,也是压人的话。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话亭听老妇骂街,那老妇拍着大腿喊:要敬就敬能说话的活神仙,死了的牌位,不如我家腌菜坛子!

好个压人的话。始皇帝抄起朱笔,在奏疏上重重画了道叉,信治无始,何来衣冠?

卿所奏,不予议。

这道朱批传到丞相府时,李斯正捏着茶盏看张越新抄的《庶务七则》。

他听见不予议三字,指节一松,茶盏当啷砸在《庶务七则》上,滚烫的茶水渗进禁止神化功臣那页,将禁字泡得像团烂泥。

他连死都不肯死个明白!李斯抓起案上的竹简砸向屏风,当年种土豆说仙人托梦,开商路说江神显灵,如今连块坟头都要躲在话里!

张越蹲下去捡竹简,忽然瞥见碎瓷片里映出李斯的脸——皱纹里全是雪水般的冷,哪还有半分当年与韩非论法的意气?

他喉头发紧,轻声道:要不臣再......

退下。李斯背过身去,望着窗外越下越急的雪,去查查江南的渔船,这两日可有往咸阳送什么稀罕物。

他没说错。

此刻江南江心岛的渔屋里,嬴子羡正捏着张染了雪水的邸报冷笑。

油灯在风里晃,把不予议三个字照得忽明忽暗。

他扯下裹在身上的旧棉袄,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中衣——那是当年苏檀亲手缝的,针脚歪得像被老鼠啃过。

老匹夫想给我修坟?他踢开脚边的渔篓,几条冻僵的鱼啪嗒掉在地上,当我是咸阳宫的石狮子,摆着好看?

深夜的江风卷着雪粒打在竹筏上。

嬴子羡划着船到南岸,船桨搅碎江面的冰,发出咔嚓咔嚓的响。

他摸黑扒开半人高的芦苇,在昔日子羡居焚匾的焦土下挖出个青陶坛——坛身刻着十九醉,天下醒,是他刚穿越来时,用菜刀歪歪扭扭刻的。

当年想着等大秦真醒了,就开这坛酒。他用炭笔在坛上添了句此酒无主,谁喝谁疯,指腹蹭过粗糙的陶面,如今倒好,他们要给我立碑,我就先给他们灌醉。

第二日,咸阳城外百工坊前的空地上,几个渔夫抬着青陶坛扯着嗓子喊:疯酒拍卖!

一文钱一勺!

喝了能跳能唱,老的小的都来瞧!

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有个穿红棉袄的小媳妇挤到前头,舀了一勺灌下去,突然甩着胳膊扭起了《科目三》,绣鞋尖点得地面咚咚响;老儒陈先生喝了半盏,捋着胡子背《关雎》,背到窈窕淑女时突然吼了句他奶奶的,当年我家那口子比这还凶,惹得满场哄笑。

徐衍攥着《庶务七则》挤进来,额头都急出了汗:苏使!

这成何体统?

快叫人把坛子收了!

苏檀站在街角茶棚里,望着人群里摇摇晃晃的醉汉,嘴角勾出丝极淡的笑:徐大人,你见过用火烧掉的影子吗?她指了指笑得直拍腿的老妇,笑,是最好的消毒水。

三日后,《信治笑典》的抄本像雪片似的飞进各乡亭。

始皇帝翻到老丞相饮半口,连咳三日,疑被鬼上身那页,拍着龙案笑出了眼泪:子羡啊子羡,你连自己的墓碑都提前砸了。

李斯躲在府里听家仆讲街谈,气得把茶盏砸了个粉碎。

偏这时候张越又来报:坊间孩童用酒坛碎片拼了路标,写着往无名亭——别问是谁疯的。

江心岛的渔火在雪夜里明明灭灭。

嬴子羡蹲在船头煮鱼,听新收的学徒小柱子绘声绘色讲完,忽然把最后一枚刻着十九暗纹的鱼钩抛进江里。

月光下,水波荡开,像有无数坛酒同时启封,连江风里都浮着股若有若无的醉意。

该收的线头都收了。他望着鱼钩沉下去的地方喃喃,忽然听见小柱子指着江面喊:先生你看!

春汛的冰排下来了!

嬴子羡抬头,果然见上游漂来零星冰碴,在月光下闪着碎银似的光。

他眯起眼,仿佛已经听见江南各村的铜锣响——往年这时候,该是里正敲着锣喊修堤了,可今年......

小柱子,他突然站起来,把煮鱼的瓦罐往火里推了推,明日你跟着张老汉去趟吴县,问问他们今年联亭议堤的章程,可还缺个说笑话的。

小柱子挠着头应下,没注意到嬴子羡望着冰排的眼睛里,有团火正随着春汛的水流,慢慢烧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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