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82章 这届话亭,卷得我都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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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汛的冰排在江面上撞出细碎的响,像谁把一匣子银铃铛打翻在水里。

小柱子裹着厚棉袍从吴县回来时,船桨还滴着冰水,裤脚沾了半片带泥的芦苇叶。

先生!他扒着竹篱笆喊,冻得鼻尖通红,联亭那边的老丈让我带话——他们今年要搞联亭议堤,说是您当年在狄道教的法子!

嬴子羡正蹲在檐下补渔网,竹针在指缝间穿得飞快。

闻言手顿了顿,竹针咔地戳进掌心,血珠渗出来,倒比冰碴子还凉些。联亭议堤?他捏着渔网绳,我何时教过?

小柱子挠头:说是去年冬天,话亭里有人翻出您写的《庶务七则》抄本,说议事要像织网,经线纬线得轮着来。

这不,今年修堤的议题里,竟有人提请阿篾师傅回来主持——

阿篾?嬴子羡挑眉。

这是他在江南的化名,取无枝可依的意思,原想着隐姓埋名图个清净,倒成了个名号。

可不是!小柱子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张老汉让我带了话本子,您瞧——油布里是半卷粗麻纸,墨迹斑驳,有个白胡子老农拍着桌子骂:他若回来,话亭还是我们的吗?

上回修渠,他蹲田埂上看三天,一句话不说——这才是真信我们!

满屋子人都醒过神,最后决议改成仿阿篾旧法:不设主事,轮值执槌!

渔网啪地掉在地上。

嬴子羡盯着江面上浮动的冰排,忽然想起去年在狄道,他蹲在晒谷场边啃炊饼,看里正和几个老汉为水渠走向吵得面红耳赤。

他原想插嘴,系统突然弹出任务:请在三日内让村民自主解决争端,禁止直接干预。他于是搬了块石头坐着,从日出看到月升,直到老人们吵累了,自己画了张分水图。

我当时就想,反正系统逼我摆烂。他喃喃,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渔网的结,谁成想...

是夜,江风卷着湿冷的潮气钻进渔屋。

嬴子羡裹着旧棉衾刚要睡,眼皮忽然沉得像压了块磨盘。

他梦见自己站在话亭中央。

青瓦顶漏下月光,照得地上的竹席泛着银边。

台下坐满了人,有系着蓝布围裙的村妇,有扛着锄头的汉子,连总揪他耳朵骂不成器的老渔翁张老汉都在,正冲他挤眼睛。

请阿篾主持!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跟着应和,声浪撞得话亭柱子直晃。

嬴子羡急得直摆手:我不会主持,你们自己来!可话音未落,人群里已有人摸出竹签筒:抽轮值执槌的!另一个举着炭笔往墙上画水位线:去年涨水到第三道砖,今年得加高半尺!几个后生扛起竹笼就往江边跑,连他脚边的小娃都拽着他裤脚:阿篾叔叔,帮我递块泥——我要捏镇水神!

他怔在原地,看话亭的门被风推开,穿堂风卷着几张纸飞过头顶。

凑近一瞧,竟是《信治笑典》的残页,墨迹被风吹得模糊,却有一行字格外清晰:规则长成树,种树人就该退到树影里。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比往日少了几分贱兮兮的调调,倒像在叹气:【终极悖论达成:你被崇拜,正因为你拒绝被需要。】

嬴子羡猛地惊醒,额角沁着薄汗。

窗外的月亮正往西边落,江面上浮着层薄雾,像谁把棉絮撕成了碎片撒进去。

他摸黑披了件外衣,赤脚下了地,推开竹窗,正见小柱子裹着被子在廊下打呼,怀里还抱着那个油布包。

第二日天刚亮,他就划着木船往南岸去。

春汛的水涨得急,船桨搅起的浪头撞在礁石上,溅起的水珠落进脖子里,凉得人打了个激灵。

远远就瞧见新筑的大堤。

青灰色的石块码得齐整,竹笼里填着碎石,竟真用了他改良的三叠架火法——底层横放,中层竖插,顶层斜搭,能分散水流冲击力。

几个工匠蹲在堤上敲石头,见他过来,直起腰笑:阿篾师傅来指导?

指导什么?嬴子羡挠头。

您看这结构!工匠用锤子敲了敲石缝,话亭墙上画着图呢,说是阿篾遗法。

我们照着琢磨,把您以前教的斜枝引风也加进去了——树枝能导风,石头就能导水!

嬴子羡望着堤上的刻痕,喉咙突然发紧。

那所谓的遗法,原是他去年喝醉了,拿炭笔在话亭墙上乱涂的草稿,写着试试这样?,下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石头堆。

阿篾师傅?工匠见他发愣,您咋不说话?

我......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堤下传来脆生生的童音:看!

我捏的无名执事!

几个小娃蹲在泥滩上,用泥巴捏了个圆头圆脑的小人,头顶扣着顶破斗笠,手里还捏着根鱼竿——和他平时的打扮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小娃把泥人插在堤边,拍着小手喊:镇水神显灵,今年别涨大水!

嬴子羡的话哽在喉咙里。

他望着泥人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忽然想起刚穿越来时,系统逼他在朝堂上唱《最炫民族风》,李斯气得胡子直抖;想起苏檀第一次见他时,眼里像结着冰,如今却会在他说冷笑话时,嘴角偷偷往上翘。

算了。他转身走向船,鞋跟碾过几粒碎石,有些错,比对着更真。

此时咸阳宫的偏殿里,苏檀正跪坐在席上,将竹简递给始皇帝。

竹简上的墨迹未干,是她刚整理的话亭月报:三十六郡话亭,本月共议决事务一万两千余件,无一提及十九子或阿篾。

反有百姓投诉:某亭执事自称‘子羡传人’,已被众人投票罢免。



始皇帝翻着竹简,指节在罢免二字上顿了顿,突然笑出了声:好!

连冒牌货都容不下,说明真东西已长进土里。他抬眼望窗外,春芽正从屋檐下的瓦缝里钻出来,子羡这孩子,当初怕被卷死,如今倒把整个大秦卷成了棵树——树长起来了,种树人倒要躲进树根里。

苏檀垂眸,指尖轻轻拂过案上的《信治笑典》。

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芦苇叶,是嬴子羡去年在江心岛给她的,说这叫野火烧不尽。

她忽然想起昨日路过章台街,见几个老妇坐在话亭里嗑瓜子,聊的是东头王二家的鸡踩了西头李婶的菜,末了还补一句:这事咱话亭评评理。

陛下。她抬头时,眼底有光在晃,或许他从未躲。

只是当规则成了风,当话亭成了云,种树人自然就成了——

成了藏在风里的种子。始皇帝接了她的话,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

是夜,江心岛的渔屋飘起了酒香。

嬴子羡坐在门槛上,面前摆着半坛自酿的桂花酒。

江风裹着潮湿的水汽吹来,他忽然听见江面上飘来歌声,像片柳叶被风吹着,忽高忽低:

火不认爹,烟不认娘,

话亭亮了,谁都能讲——

包括阿篾,也得排队等场!

他愣了愣,仰头灌了口酒。

酒辣得嗓子发疼,可眼角却烫得慌。

他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手撑在地上,指缝里渗进些湿润的泥土。

第二日清晨,小柱子揉着眼睛爬起来,就见嬴子羡扛着块门板往岛顶走。

门板上用炭笔写着几个大字:此屋无主,来者皆客。

先生,您拆渔屋干啥?小柱子追上去。

立界碑。嬴子羡把门板往石缝里一插,退后半步。

风掀起他的衣角,门板摇晃起来,影子投在江面上,像有千万个他在波光里笑着,散进了水纹里。

远处,第一缕春阳正爬上新筑的大堤。

堤下的流水潺潺作响,像是谁在说悄悄话,又像无数人在低低地唱。

春雨初歇那日,嬴子羡划着船去南岸拾柴。

船行到江心,他忽然听见堤上有人喊:看!

春汛的水头来了!他抬头望去,只见联亭大堤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条青灰色的龙,正伏在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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