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89章 那把断桨,划向了没人的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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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雾岛的夜来得早,嬴子羡的指尖还沾着木屑,月光把礁石照得发白。

他望着那截被削去毛边的断桨,指节在桨身刻痕上轻轻一叩——这是他用现代木工尺比着,在渔屋烧起来前连夜凿的导流槽,深浅刚好能卡进淤泥里借力。

啪嗒。他把断桨系在竹编渔篓的提手上,系绳是用茅草拧的,浸了水会松。走罢。他推了把渔篓,竹篓顺着礁石缝隙滑进江里,撞在水流凸起的石尖上转了个圈,载着断桨往下游漂去。

江风卷着他的话音散在浪里:工具就该是工具,别成图腾。

后半夜的雨来得毫无征兆。

嬴子羡缩在岩洞里听着暴雨砸在礁石上,忽然想起前世租的破公寓,漏雨的天花板也这么响。

那时候他总盼着雨停,好继续躺平;现在倒觉得,这雨来得正好——暴涨的江水会推着那截断桨跑得更快,快过那些想把他供成神仙的人。

巡堤民夫老周是在卯时初刻发现断桨的。

雨刚停,江水漫过了半人高的护堤石,他撑着竹篙往回走,篙头突然磕到个硬东西。啥宝贝?他挽起裤脚踩进齐腰深的水里,摸出来时水珠子顺着桨身往下淌,月光把刻痕照得清清楚楚——五道导流槽像五线谱,槽底还留着木屑。

阿篾遗器!老周的嗓子破了音,竹篙当啷砸在堤坝上。

他扯下粗布汗巾把断桨裹了又裹,抱在怀里往堤坝神龛跑。

神龛里原本供着河伯泥像,此刻被他粗鲁地推到角落,断桨搁在香案正中央,他又翻出压箱底的半块月饼,掰成两半供上:阿篾大仙显灵,保今年不发大水。

消息传到咸阳信治中枢时,苏檀正在核对各郡水利预算。

书吏捧着竹筒跑进来时,她刚用朱笔圈掉求雨祭典的开支——这是嬴子羡去年手把手教她的,把祭典的钱挪去买铁锨,能多挖十里渠。

断桨在陈留堤坝神龛?她放下笔,指尖在竹简上敲了敲。

窗外的梧桐叶被雨打湿,贴在窗纸上,像极了那年渔屋前的芭蕉叶——嬴子羡蹲在屋檐下削桨,抬头对她说:等这东西能当工具使,我就真能躺平了。

传我的令。她翻开案头《工程图录》,少府工坊照着这断桨的尺寸,刻一百具导流桨。

每具配一张竹笺,写此物用于疏导淤塞,非礼器,不得焚香供奉。书吏欲言又止:可百姓...百姓要的是能干活的东西。苏檀抽出腰间玉牌盖了印,他们试过好用,自然知道该供什么。

同一时刻,徐衍的船正撞碎江心的晨雾。

他攥着船舷,指节发白——三天前收到渔屋废墟的消息时,他差点把新写的《信治操作指南》扔进炭盆。那家伙怎么能说走就走?他当时拍着案几吼,制度刚搭起架子,他倒当甩手掌柜!

可等船靠了雾岛,他望着焦黑的渔屋遗址,突然说不出话来。

断墙根下,门板的焦痕还清晰——那是嬴子羡用烧红的铁签子刻的:此屋连门板都是假的。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假的两个字,想起去年冬天,嬴子羡掀开门板夹层,里面堆着半袋土豆种:你看,神仙住的地方,也得藏点人间的东西。

原来他早就在教我们...徐衍的声音哑了。

返程的船上,他解开束发的帛带,任江风吹乱头发。

等船靠上咸阳码头时,他的衣袍里多了卷新写的竹简,标题是《信治三问规》:凡称先贤所传而无实证者,须经三问——谁说的?

在哪做的?

能复现吗?

始皇帝的使者是在午后到的。

嬴子羡正蹲在礁石边剖鱼,银鱼在他手里翻跳,溅了一身水。

使者捧着锦盒,盒盖雕着云纹,他认得这是内府的东西。陛下说,若君尚存人间,此符可换一次开口。使者掀开盒盖,铜鱼符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那是他当十九皇子时的印信,刻着嬴字的鱼形符。

嬴子羡把鱼内脏扔进江里,看银鱼群争着啄食。他现在开朝会,李斯和冯去疾能吵半个时辰,吵完还知道查账。他扯了片芭蕉叶擦手,上个月东郡报蝗灾,没等我开口,苏檀的治蝗令就下去了。他弯腰捡起鱼符,指腹蹭过符身上的划痕——那是他十岁时跟扶苏抢蛐蛐罐划的。

扑通。鱼符沉进江里,惊得银鱼群唰地散开。

嬴子羡笑出了声:他都不用等我开口了,我还开什么口?

当夜雾散得蹊跷。

守堤老农王阿公裹着破棉袄打盹,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他抬头望江,月光把水面照得像撒了把碎银,可就在碎银里,他看见个影子——背对着他,手持竹竿搅动水流,像是在测水速。

阿篾?他揉了揉眼,影子却淡了。

再揉,只剩自己的倒影在水里晃。老糊涂了。他嘟囔着裹紧棉袄,可耳边突然飘来些碎语,像是从江风里渗出来的:要是阿篾没教我们开渠...那咱们就自己学!对,先量量田垄的坡度

王阿公没注意到,这些碎语顺着江水流了千里。

江南的晨雾里,几个庄稼汉正围着竹棚争论。

竹棚柱子上挂着块木牌,是用烧火棍写的:信治讲坛。

最年长的老丈敲了敲石桌:头回议题,就议要是没有阿篾,咱们该咋解决问题?

江对岸,苏檀的马车正碾过青石板。

她掀开帘角,看见晨雾里飘着几面新扎的竹旗,旗上写着议事角。

车夫回头道:夫人,江南八郡的文书说,各村都自发搭了这棚子。苏檀望着渐远的竹旗,指尖轻轻叩在车壁上——那里还留着嬴子羡刻的小记号,是个歪歪扭扭的卷字。

马车拐过街角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喧哗:我先说!

去年涝灾,要没阿篾教的分洪法...

打住!徐大人说要先问——谁说的?在哪做的?能复现吗?

苏檀笑了,放下车帘。

车轮碾过的青石板上,沾着晨露的草芽正从石缝里钻出来,朝着太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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