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94章 陛下,这锅粥该谁来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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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湿重。

大疫初愈,田埂上还残留着焚烧病草的灰烬,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村村寨寨支起了“共济灶”,大铁锅咕嘟咕嘟地熬着苦涩的药粥,那是活命的滋味,也是新秩序的开始。

西里坊的灶台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盯着锅里翻滚的米粒,嘴里念念有词:“三沸三晾,阿篾教的,一步都不能少!”

她叫柳婆子,疫中丧子,靠着这口粥活了下来。

她不信官,不信神,只信那个曾蹲在村口教她煮粥的年轻人——阿篾。

没人知道他是谁,只记得他说话总带着笑,讲什么“效率”“能耗”“边际效益”,听得云里雾里,可照着做,柴省了,药效还更好。

于是,“阿篾煮粥法”成了民间铁律,三沸三晾,雷打不动。

可今日,一道素白身影踏着晨露而来,青布蒙尘,步履沉稳。

是苏檀。

她没穿官服,也没带仪仗,只领着两名记录吏,提着沙漏与竹尺,静静立在灶边。

她不阻,不劝,也不语,只是命人记下:火势几等,添水几次,沸腾几回,耗柴几何。

三日过去。

第三日正午,日头高悬,苏檀立于村中高台,展开一卷竹简,声音清冷如泉:

“实验证明,两沸足矣。药效无损,省柴三成,省时一刻。”

人群哗然。

柳婆子当场拍腿怒起:“胡说!阿篾亲口教的!三沸才是正道!你一个外人,凭啥改他的规矩?”

苏檀垂眸,指尖轻抚竹简边缘:“我不是改规矩。我只是问——我们信的,是阿篾这个人,还是他教我们‘用脑子活命’的道理?”

一句话,如石投静水。

当晚,柳婆子亲自试了两沸法。

火光映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她盯着锅,眼眶渐红。

“……真的一样。”她喃喃,“药没淡,米也烂,柴还省了大半……”

她忽然笑出声,又猛地哽咽:“原来……他那法子,也能改?”

消息如风传开。

少府丞徐衍闻讯而动,连夜起草《信治动态修订法》。

他立于新筑的议事堂前,手持玉简,声震四野:

“天下无恒理,唯变不破!规则不是祖宗牌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从今往后,所有村规、律令、技术规程——三年一评,五年一更!”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命人立下“活律碑”。

碑体由黑曜石打磨而成,表面涂以特制灰泥,可用铁笔刻写,亦可用湿布抹去。

新法刻上,旧法擦除,字迹随时代更迭而流转。

“祖宗之法不可变!”有老学究拄杖怒斥,“你们这是毁纲乱常!”

徐衍冷笑,当众提笔,在碑上写下第一行字:“能解决问题的,才是好法。”

他头也不回,朗声道:“祖宗?咱们的祖宗就是‘能改’!”

碑成那日,天色骤暗,乌云压顶,狂风卷着沙石扑面而来。

电光撕裂长空,暴雨倾盆而下。

可方圆百里的百姓,竟无一人退散。

他们披着蓑衣,举着火把,站在泥泞中,静静望着那块能“写字又能擦”的碑。

有人伸手摸了摸湿润的碑面,像是触到了未来的轮廓。

而就在这风雨如晦之时,一道明黄身影踏着泥水而来——是始皇帝。

他未带仪仗,未撑华盖,只着一身素袍,亲自来到西里坊的共济灶前。

他接过木勺,舀起一勺滚烫的药粥,吹了又吹,眉头一皱,还是喝了一小口。

苦得他直咧嘴。

围拢的孩童咯咯直笑。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仰头问:“皇上,您说这粥该谁来搅?”

始皇帝一愣,随即笑了:“谁舀的,谁搅。”

孩子眨眨眼,又问:“那阿篾呢?他咋不来了?”

皇帝顿住,目光缓缓移向远方——江流如练,雾气氤氲,水天相接处,仿佛有舟影杳然。

他轻声道:“他啊——早把锅铲扔了,让我们自己掌勺。”

百姓哄笑,笑声穿透雨幕,洒在泥地里,生根发芽。

可没人看见,天子抬手抹去眼角一滴水——不知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夜深人静,江心雾岛。

潮水退尽,沙滩如银。

一道身影悄然踏来。

嬴子羡蹲在湿沙上,拾起几块碎石,一圈圈摆成小灶的模样。

灶上无锅,唯有一块扁平青石。

他低头拾柴,堆于灶下。

火石轻击,火星四溅。

终于,一簇火苗跃起,舔舐着干枯的枝叶,噼啪作响。

火光映亮他清瘦的脸。

他从怀中取出半页残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咸鱼已游走”。

他凝视片刻,忽而一笑。

抬手,将纸投入火中。

火焰猛地一颤,旋即包裹住那页残纸,字迹在炽热中扭曲、焦黑、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火光摇曳,照亮他眼底深处那一抹无人能懂的平静。

而那灶中之火,正越燃越旺。江心雾岛,夜未眠。

潮退如退兵,白沙如练,碎浪低语。

嬴子羡蹲在湿冷的沙地上,指尖拨弄着几块青黑石片,一圈一圈,搭起一座歪歪扭扭的小灶——无锅无釜,唯有一块扁平青石架在上方,像极了他前世在工位上偷煮泡面时用的“自制加热台”。

他低头拾柴,枯枝、海草、碎木,一样样堆进灶底。

火石轻击,火星四溅,第三次才燃起一簇微弱火苗。

那火起初怯生生的,舔着干草边缘,噼啪作响,像是在试探这世间是否还容得下一缕不为祭天、不为焚香的烟火。

火光跃起,映亮他清瘦的脸。

眉间褶皱深如刀刻,嘴角却翘着,带着点自嘲的弧度。

他从怀中掏出半页残纸,边角焦黑,字迹歪斜——“咸鱼已游走”。

那是他三个月前,醉酒后用炭条在废弃账册背面写的“退隐宣言”,原想贴在少府衙门门口吓唬徐衍,结果被苏檀一把抢走,撕成两半,只留下这半页随他流落江湖。

他凝视着那行字,忽而低笑出声:“系统走了,赵高倒了,连我自己都快信了——我真是个懒骨头。”

笑声不大,却惊起滩涂上一群栖鸟,“扑棱棱”飞向墨色苍穹,划破寂静。

他仰头望着,眼底火光跳动,仿佛在数那些远去的羽影。

曾经,他是被系统逼着卷的社畜皇子;

后来,他是用“内卷经济学”盘活关中农业的“疯王”;

再后来,他是藏在幕后、借苏檀之手推信治革新的“无名操盘手”。

可如今呢?

天下已定,新政初立,连始皇帝都学会自己吹凉粥了。

他这个“卷王始祖”,反倒成了传说里的影子,连名字都不配刻上一块碑。

“挺好。”他喃喃,“当个无名之辈,才活得久。”

话音落,他抬手,将残纸投入火中。

火焰猛地一颤,旋即贪婪地吞噬那行字迹。

焦边卷曲,墨痕扭曲,最终化作一片灰白,随风飘散,像极了那些被时代碾过的旧梦。

他没看见,就在火熄前一刻,那青石灶面竟隐隐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金色纹路,如符似律,一闪而逝。

也没听见,远处礁石后,一道素衣身影悄然立于雾中,久久未语——是苏檀。

她来寻他,却终究没走近。

只将一盏温粥轻轻放在礁石之上,转身离去,脚步轻如落叶。

翌日清晨,晨雾未散,有渔民驾舟靠岛,惊见礁石上留有一锅冷粥,瓷碗粗陋,粥已凝结,却干净无尘。

碗底刻字,三行小篆,力透石胎:

“搅这锅的人,才是开路的。”

渔民不解,却莫名心颤,不敢擅动,只跪地焚香,称此地“有圣人火种”。

消息未传,风却先至。

长安城,信治中枢。

苏檀立于窗前,手中一卷《信治源流志》缓缓展开。

翻至“创始者无名”一页,她提笔蘸墨,笔锋微顿,添上一行小注:

“后来者,皆可为始。”

墨迹未干,窗外忽有童声清唱《无名谣》——

“阿篾不归舟,火种落千丘。

谁搅这一锅,谁便往前走。”

歌声悠悠,随风入殿,缠绕梁柱,久久不散。

她闭了闭眼,指尖轻抚那行新字,唇角微扬,又迅速敛去。

江流滚滚,雾锁千帆。

一叶无主扁舟,随波浮沉,缓缓驶出浓雾,不知去向何方。

而在江南三十六村,一场关于“共济灶”的评比,正悄然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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