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像站在悬崖边，下面是无底深渊吹上来的那种…空洞的、吸走所有热量的…‘存在’的冷。”?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液，一滴一滴渗入张雪琪和苏梓萌的骨髓。张雪琪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那股源自背包深处的寒意仿佛随着暮瞳黑猫的描述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具有侵略性！苏梓萌则猛地打了个寒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仿佛那“悬崖边的冷风”正吹拂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暮瞳黑猫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混合着困惑、探究和一种越来越浓的…忌惮。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又本能地想要抗拒。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部老旧iPadPro冰冷的金属边框。
就在她试图更深入地去“感受”那股冰冷“气息”的瞬间——
异变陡生！
她那双锐利的猫瞳骤然失去了焦距！眼前的便利店景象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汁般迅速晕开、扭曲、溶解！刺目的灯光变成了摇曳的、昏黄如豆的烛火！冰冷的地砖化作了冰冷粗糙、布满湿滑苔藓的古老石面！
一个全新的、诡异荒诞到令人窒息的场景，毫无征兆地强行塞入了她的脑海！
她“看”到了一座宏伟得令人压抑的哥特式殿堂！高耸的穹顶隐没在深不见底的阴影中，冰冷的石柱如同巨人的肋骨般森然矗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合着古老尘埃、陈腐血腥和奇异熏香的诡异气味。
而在这殿堂冰冷石阶的最高处，在那由巨大骸骨和荆棘编织成的、扭曲而威严的王座上——
端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粉色的长发如同凝固的火焰，在摇曳的烛光下流淌着非人的光泽！精灵般的尖耳微微颤动！猩红的眼眸如同两轮沉入血池的残月，冰冷、漠然，带着一种俯瞰蝼蚁、凌驾于生死之上的绝对神性！正是克鲁鲁·采佩西！但此刻的她，比金铭睿画作中更加真实，更加…令人灵魂冻结！那身哥特礼服裙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织就，每一个褶皱都流淌着不祥的暗芒！
而在那冰冷王座的下方，在布满苔藓和污迹的冰冷石阶上—
匍匐着一个男人！
他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的蛆虫，以一种极度扭曲、极度卑微的姿势，他的脸深埋在地上，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凌乱肮脏的黑发和剧烈颤抖的肩膀！他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沾满了泥污和…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迹！他似乎在哭泣，在无声地啜泣，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某种无法言喻的…狂热而剧烈地抽搐着！
更让暮瞳黑猫灵魂尖叫的是—
那个匍匐的男人，正伸出颤抖的、沾满污泥的手，以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却又带着绝望哀求的姿态，试图去触碰王座上克鲁鲁那只穿着精致黑色长靴的、悬在空中的脚尖！
那场景！荒诞！诡异！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卑微与令人胆寒的神性压迫！如同地狱中最扭曲的宗教壁画活了过来！
“呃…！”暮瞳黑猫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幻象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便利店里刺目的灯光、冰冷的地砖、散落的饮料瓶、惊骇的苏梓萌和张雪琪…熟悉的景象重新撞入她的眼帘！
但她的状态却完全变了！
那张总是挂着刻薄讥诮的脸，此刻血色尽褪，苍白如纸！额头上，一层细密、冰冷、如同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她那双锐利的猫瞳此刻瞪得极大，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剧烈收缩，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种被强行窥探了禁忌的茫然！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半步，厚底鞋跟重重磕在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身体微微佝偻，一只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被那幻象中的冰冷神性和卑微恐惧狠狠锤击过！
“嗬…嗬…”她急促地喘息着，如同刚被从深水中捞起，胸膛剧烈起伏，额头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她哥特裙装的蕾丝领口上。她看向地上那个敞口背包的眼神，不再是探究或忌惮，而是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污秽、最恐怖的瘟疫之源！充满了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恐惧！
“艹…！”暮瞳黑猫猛地爆出一句粗口，声音因为极度的惊吓而扭曲变调，带着破音！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还指着背包方向的手，仿佛那东西随时会喷出致命的毒液！
“真他妈…邪门透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心有余悸的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后怕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惊怒，“这…这东西…”她指着背包，手指都在哆嗦，“赶紧！拿远点！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便利店里回荡，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利！这突如其来的、与她之前毒舌冷静人设截然相反的剧烈反应，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地证明了刚才那瞬间侵入她脑海的幻象是何等恐怖！
这剧烈的惊吓和失态似乎也让她彻底失去了继续探究的勇气，甚至暂时压制了她对“孤胆英雄弎〇”的狂热。她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冰冷的汗水，呼吸依旧急促，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用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带着浓重疲惫和惊魂未定的语气，生硬地将话题扭开，试图远离那个恐怖的源头：
“算了算了！晦气！还是说回三〇…”她靠在收银台上，支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声音沙哑，努力想找回一点平时的腔调，但那份刻薄已经大打折扣，只剩下强装的镇定，“这家伙…是真的有东西…脑子绝对…”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对才华的赞叹来驱散心头的寒意，“…被关在精神病院？呵，我看是凡人的精神病院根本装不下他那颗在深渊边上蹦迪的大脑！”
她拿起那个老旧的iPadPro，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再次点开了那张《Breakthrough》，但眼神里的狂热明显被一层惊悸的阴影所覆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看这构图！这张力！神之一笔！”她的赞叹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手指点着屏幕，似乎想借由对作品的专注来忘记刚才的恐怖，“克鲁鲁破茧而出！打破宿命！原作？哼！虎头蛇尾！匠气十足！连给金铭睿提鞋都不配！”
她将iPad屏幕转向张雪琪和苏梓萌，手指戳着克鲁鲁那双燃烧的血眸，声音提高了一些，试图找回状态：“再看看这眼睛！这他妈是画出来的？原画师画的那叫美瞳广告！空洞！死板！毫无神性！金铭睿这张…才是克鲁鲁该有的终局！直达灵魂核心的‘真实’！”
暮瞳黑猫放下iPad，猫瞳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惊悸，但毒舌的本能似乎让她稍微恢复了一些。她目光扫过依旧惊恐万分的两人，尤其是地上那个让她心悸的背包，嘴角极其勉强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浓浓后怕和警告意味的弧度，用那种劫后余生的、阴阳怪气的腔调慢悠悠地说道：
“所以啊…你们说…”她刻意停顿，营造压抑感，“…金铭睿他，搞不好…真的‘见’过克鲁鲁呢？”
“…”
便利店里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暮瞳黑猫的失态和那声惊恐的“真他妈邪门”如同烙印，深深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地上的背包口，那一抹哥特黑色，在灯光下仿佛散发着无声的嘲笑。
张雪琪感觉怀里的寒意（即使背包已离手）如同跗骨之蛆。苏梓萌则在巨大的恐惧和暮瞳黑猫失态的双重冲击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眼白一翻，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彻底晕厥在冰冷的地砖上。
暮瞳黑猫看着晕倒的苏梓萌和面无人色、如同被抽走灵魂的张雪琪，又心有余悸地、飞快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敞口的背包，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拖入那恐怖的幻象。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额头上似乎又冒出了一层细汗。
“麻烦！”她低声咒骂，语气充满了烦躁和后怕，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刻薄余裕。她现在是当班店员，走不了！这认知让她更加焦躁。她粗暴地将老旧的iPadPro塞回自己那个哥特风斜挎包，动作带着发泄的意味。
“喂！那个！”她不敢再叫“抱包的”，直接用手指了指张雪琪，声音带着强压的惊怒和命令，“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塞回去！拉链拉紧！还有这个！”她又指了指晕倒的苏梓萌，“想办法弄醒她！或者…拖到那边椅子上去！别他妈都瘫在这儿！看着就…就晦气！”她终究没敢再靠近那个背包。
暮瞳黑猫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黑长直发，走到收银台后面，重重地坐下，拿起那部午夜色SE3，手指用力地划拉着屏幕，似乎想用这种机械的动作来驱散脑海中残留的那幅男人匍匐、女王睥睨的恐怖画面。
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额角渗出的冷汗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她现在是这座被暴雨和诡异笼罩的便利店里的守夜人，而地上那个敞口的背包，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超自然炸弹。窗外的雨声，此刻听起来如同绝望的丧钟。
她拉开收银台下方的储物柜，从里面拽出一个同样带着岁月痕迹的深灰色电脑包。拉开拉链，里面赫然是一台老旧的MacPro！深空灰的铝合金外壳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边缘甚至有轻微的凹陷。最显眼的是——机盖中央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Logo，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而持久的白色背光！这是一台早已停产的、带有发光Logo的复古型号！
“啧，还是老伙计靠谱。”暮瞳黑猫低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嫌弃新产品的平庸。她将这台厚重的“老伙计”放在收银台上，掀开机盖。屏幕亮起，发出略显暗淡但依旧清晰的冷光，启动速度不快，但很稳。她熟练地登录，点开一个本地视频播放器，里面存满了她下载好的各种番剧。
“看个轻松点的…治愈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她一边自言自语地吐槽，一边在播放列表里滑动，手指在略显粘滞的老旧触控板上移动，试图寻找一个能驱散阴霾的番剧。
就在这时——
她左手腕上戴着的那个同样复古、方形表盘、边框宽厚的苹果手表S3，屏幕毫无征兆地突然亮了起来！幽暗的绿色背景上，显示出一个简陋的、老式的音乐播放界面！进度条在飞快地向前滚动！
几乎在同一瞬间！
收银台上那台老旧的苹果电脑，扬声器里猛地爆发出一个沙哑、低沉、带着强烈电流杂音和失真感的男声！那声音充满了非自然的冰冷韵律和无法形容的怨毒，狂暴地撕裂了便利店死寂的空气！
“Along,longtimeago”
是《AmericanPie》！那首来自地狱的安魂曲！那首在金铭睿病房里如同死亡宣告般响起、又在刚才便利店诡异断电时幽灵般吟唱的歌！
歌声并非来自一个音源！
它同时在两个地方响起！
——从MacPro那略显单薄却足够清晰的扬声器中！
——从AppleWatchS3那微小的、紧贴着她手腕皮肤的扬声孔里！
两个声音并非同步！Mac声音稍快，带着沉重的低音共鸣；
苹果手表的声音尖锐、失真、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如同鬼魂的尖啸！两个不同步、不同质感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极其刺耳的复调，如同两个来自不同地狱维度的恶灵在同时吟唱同一首丧歌！
“Icanstillrememberhowthatmusicusedtomakemesmile”
歌声在便利店里疯狂回荡！冲击着每一个角落！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灵魂！
暮瞳黑猫如同被石化！
她脸上的烦躁、后怕、强装的镇定……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粉碎！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那个正在尖啸着播放死亡之歌的苹果手表S3，幽绿的屏幕光映亮了她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那颗墨色的美人痣！她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最亵渎科技法则的恐怖景象！
她再猛地抬头看向收银台上那台同样在播放着《AmericanPie》、Logo散发着幽幽白光的苹果电脑！老旧的屏幕里，视频播放器的界面早已被强制关闭，只剩下一个空白的、不断闪烁着干扰波纹的黑色窗口！
“不…不可能…”暮瞳黑猫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她试图去按苹果手表S3的侧边按钮让它停下，手指却抖得如同帕金森患者，根本按不准！她想去合上电脑的盖子，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生了锈！
手腕上，苹果手表S3的歌声尖利刺耳，如同恶鬼的指甲刮擦着她的神经！
桌面上，电脑的歌声低沉怨毒，如同深渊巨兽的呜咽！
两股声音疯狂交织、撕扯！
“Butsomethingtouchedmedeepinside”
歌声还在继续！如同无法摆脱的诅咒！
便利店的灯光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更加惨白、更加冰冷！地上，张雪琪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来源的死亡歌声惊得魂飞魄散，她几乎是扑过去，用颤抖的手死死拉上了帆布背包的拉链，将那抹不祥的哥特黑色彻底封存！然后连滚带爬地缩到冰柜角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晕厥的苏梓萌在歌声中似乎也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而暮瞳黑猫，僵坐在收银台后，左手腕被那尖叫的苹果手表死死“咬”住，面前是那台吟唱着死亡之歌、散发着幽幽白光的“老伙计”。她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那张总是伶牙俐齿、刻薄讥诮的脸，此刻只剩下被彻底颠覆认知、被科技与灵异双重夹击的、纯粹的、无边无际的…
绝望。
窗外，暴雨如注。
便利店内，死亡之歌在复古的科技造物上双重奏响。
那幽幽发光的苹果Logo，如同黑暗中一只冰冷的、凝视着这一切终结的…
眼睛。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