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眷属 > 第十章「献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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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门锁咔哒合拢,将圣保罗医院VIP-03病房彻底封进一个与世隔绝的铅盒。那声音像是对外界的最后判决,沉重而冷酷。苏梓萌背靠着厚重的门板,急促的心跳在死寂中擂鼓般敲击着她的耳膜,每一次震动都让她感到一种近乎痉挛的兴奋。这心跳不是为了恐惧,而是为了即将开始的、只属于她的神圣劫掠。窗外城市的流光被防紫外线窗帘贪婪地吞噬殆尽,唯余床头心电监护仪幽绿的荧光,在墙壁上涂抹出金铭睿扭曲、瘫软的剪影——那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被命运和她苏梓萌共同遗弃在角落、亟待她重新赋予定义的残破玩偶。

苏梓萌的目光如淬毒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割开病房内粘稠的昏暗,最终死死钉在床头柜上。那里,那个被烈焰吞噬又离奇重现的克鲁鲁娃娃,正端坐着,猩红的纽扣眼睛幽深得如同两滴凝固的污血,空洞地穿透空气,穿透墙壁,笔直地刺向远方——那个风暴肆虐的、埋葬着一切秘密的、让她灵魂深处既战栗又无比贪婪的泥泞废墟。

娃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过往循规蹈矩人生的最大亵渎与挑衅,更是一种令她骨髓都在共鸣的诱惑。林家村那口石棺里渗出的、仿佛能吸食光线的深红雾气,似乎正隔着数十公里的空间距离,伴随着娃娃眼中非人的“注视”,阴冷地舔舐着她的神经末梢,每一次舔舐都让她体内某种蛰伏已久的、名为“苏梓萌”的本能苏醒一分。

一种混合着惊惧与极致兴奋的电流在她血管里噼啪炸开,沿着脊柱一路窜烧至大脑皮层。这不是简单的征服欲,这是她向整个世界,尤其是向那个即将把她推入深渊的腐朽秩序发出的、裹挟着血与火的宣战书!王德发,那个比她大二十多岁、满身油腻、散发着铜臭与老人味的未婚夫,他那张肥硕、堆满虚伪笑容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他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汗湿和力量感,在昨晚的家族晚宴上,堂而皇之地、带着一种主人翁的姿态摩挲着她的手背,从指根到腕骨,缓慢而极具侵略性。那触感,像沾满荤油的蛞蝓爬过肌肤,留下粘腻冰冷的痕迹,洗刷不掉,父亲就坐在旁边,那张永远威严、刻板的脸,此刻带着一种“孺子可教”的满意,微微颔首。

母亲则优雅地啜饮着红酒,眼神里是精心计算过的欣慰——苏家的女儿,终于要嫁给能带来“实际利益”的王家了,他们要把她,苏梓萌,一个活生生的人,像打包一件精美的货物一样,塞进王德发那座用金钱堆砌起来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金丝笼里!逆来顺受?按部就班?做他们精心培育的温婉淑女,做王德发那令人作呕的肥胖男人的妻子?不!绝不!这一次,她要亲手撕碎所有强加于她的剧本!她不再是苏家的提线木偶,不再是金家名存实亡的儿媳,她要做金铭睿的克鲁鲁!她要做她自己人生的女王!她要做她自己命运的主宰!

病床上,金铭睿僵硬的脖颈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拧着,眼珠死死地凸出眼眶,黏着在娃娃的方向,镇静剂的药力像融化的铅水灌满了他每一寸肌肉,将他牢牢焊死在床垫上,只有那干裂的嘴唇在无法控制地翕动,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嗬……嗬……”声。涎水混着血丝从嘴角蜿蜒而下,濡湿了苍白的下颌。苏梓萌知道,他的意识此刻正被强行钉在那双猩红纽扣所“凝视”的远方景象里——暴雨冲刷的深坑,开启的石棺,汹涌的血雾,两个蝼蚁般渺小的人影。

来自他血脉深处、灵魂骨髓的狂热信仰,正被这“神迹”般的连接推至巅峰,熊熊燃烧。而他躯体的彻底无助,则形成了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彻底的、单向的掌控感。看着他徒劳地挣扎在信仰的幻境与现实的瘫痪之间,苏梓萌的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尖啸:多么完美的容器!多么纯粹的灵魂!属于我!只该属于我苏梓萌!王德发那种垃圾也配拥有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他只配占有没有灵魂的躯壳!而我,要占有金铭睿的全部!他的疯狂,他的信仰,他的痛苦,他的臣服!

就是现在!

苏梓萌无声地咧开嘴角,一个冰冷、近乎非人的笑容在她精心描画的唇线上绽开,像手术刀划开的裂口,带着决绝的残忍。她向前一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得令人心悸的“嗒”声,在这片死寂中如同丧钟的敲击,宣告着一个旧世界的终结和一个由她主宰的新秩序的诞生。她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这具因信仰而燃烧、因药物而瘫痪的祭品。床头监护仪幽绿的光线勾勒着她窈窕的侧影,却投不下半分暖意,只映照出她眼中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占有欲。

“金铭睿……”她的声音不再是那个温婉知性、在长辈面前扮演顺从的苏医生,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黏稠和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凿进凝固的蜡像,“看着我……感受我……”她向前倾身,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拂过他汗湿滚烫的额头,沿着眉骨滑至颤抖的眼睑,“你所谓的‘女王’,她的目光,她的力量……”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凌驾一切的宣告,“现在,都在我手里……”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轮廓下滑,落在他的下颌,感受着他因徒劳的抗拒而紧绷的肌肉线条,“我,才是你该顶礼膜拜的存在!我,才是你灵魂唯一的归属!”

她缓缓抬起双手,十指张开,指尖以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姿态相互交叠、勾缠,仿佛在空气中牵引着看不见的、牵动木偶的丝线。病房里冰冷的气流似乎被搅动,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压迫的漩涡,以她为中心悄然形成。这正是她模仿林琳霖在病房里施展过的、能牵引金铭睿意识的诡异手势!只是此刻,由苏梓萌施展出来,少了那份懵懂的探索,多了淬毒的精准与赤裸裸的掠夺意志。她的每一个指关节都在用力,指腹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精神丝线绷紧到极限,要将他心中那个独立的、高高在上的“克鲁鲁女王”连根拔起!要将他所有对“克鲁鲁”的归属感、狂热、献祭般的虔诚,统统扭曲、嫁接、烙印上她苏梓萌的名字!让他成为只属于她的、名为“克鲁鲁”的完美提线木偶!最终,完成她那场向整个世界宣告叛逆与掌控的、染血的婚礼!

金铭睿凸出的眼球猛地颤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他喉咙深处挤压出更加痛苦含混的呜咽,仿佛灵魂深处那个名为“兄弟”的妄想存在,正被粗暴地撕扯,发出无声的尖啸。他“视线”中那来自林家村废墟的、女王苏醒的宏大景象——那几乎是他此刻精神唯一支点的幻象——骤然被一股冰冷、蛮横、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异物感强行入侵、干扰、扭曲!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濒死野兽般的低吼从他痉挛的喉管里挤出。全身唯一能做的抵抗,是瞳孔深处爆发出近乎撕裂般的混乱与痛苦。抗拒!灵魂在焚烧的祭坛上垂死挣扎!这挣扎在苏梓萌眼中,如同困兽最后的爪痕,凄美而动人,让她体内的征服欲更加炽烈燃烧。

苏梓萌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幽绿光线下闪着冷光。金铭睿精神世界的抵抗强度超出了她的预估。那不仅仅是意志的壁垒,更像是有某种他体内寄居的、狂暴的、非理性的东西,以及他狂热的信仰本身,在自发地、不顾一切地抵御着她的入侵!这认知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像浇在烈焰上的滚油,让她的征服欲瞬间攀升至顶点。她眼中燃烧的占有欲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碾碎他!必须将他心中那个独立的、高高在上的“克鲁鲁女王”连根拔起!必须将他对“克鲁鲁”这个符号的所有归属感、所有狂热、所有献祭般的虔诚,彻底扭曲、嫁接、烙印上我苏梓萌的名字!让他成为只属于我的、名为“克鲁鲁”的完美提线木偶!最终,完成我那场向整个世界宣告叛逆与掌控的、染血的婚礼!

“放弃吧……”苏梓萌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催眠术般扭曲的韵律,指尖的颤动陡然加剧,空气中无形的精神丝线瞬间绷紧、勒入,仿佛要勒断他灵魂的最后一根弦,“没有‘女王’......只有我……”她的声音如同寒夜里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和绝对的否定,“那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不过是禁锢你的牢笼。而我,苏梓萌,才是你真实的神祇,是你存在的唯一意义。”

她俯下身,温热的、带着她特有香水气息(一种冷冽的白麝香,混合着不易察觉的苦橙花,像包裹着毒药的糖衣)的呼吸喷在金铭睿冰冷汗湿的额头上,如同毒蛇的信子。“克鲁鲁……就是我……”她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烙印般烫进他混乱的意识,“我……苏梓萌……才是你永恒的神殿……唯一的归宿……”她的唇瓣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廓,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臣服……与我结合……你将获得新生……斩断所有枷锁……”和我结合!把你的信仰,你的忠诚,你的灵魂,你的肉体,统统献祭给我!这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是我粉碎王德发那个恶心肥胖男人的武器!是我践踏父母那套市侩势利法则的铁蹄!

冰冷的意志如同剧毒的腐蚀液,疯狂地侵蚀着金铭睿意识的核心,他眼中那因信仰而燃烧的光芒开始剧烈摇曳、混乱、濒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喉咙里嗬嗬的怪响越来越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破风箱在绝望地抽动,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濒死的嘶鸣,床头柜上,克鲁鲁娃娃那双猩红的纽扣眼睛,仿佛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冰冷地、毫无情感地“注视”着苏梓萌施为的魔爪,一丝非人的、如同万年冰窟深处涌出的寒意,悄然在病房粘稠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然而苏梓萌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她已彻底沉溺于即将到手的、掌控一切的狂喜之中。金铭睿那徒劳而痛苦的精神挣扎,在她眼中无异于困兽最后凄美的爪痕,只让她更加兴奋,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精神的枷锁需要肉体的烙印来锚定!精神的献祭需要肉体的结合来完成这场终极的亵渎与占有!她的“第一次”,她保留了二十多年、被无数人觊觎(包括那个恶心的王德发!)却从未给予任何人的“第一次”,必须成为这场献祭仪式的核心!她要把它,如同最神圣又最污秽的祭品,烙印在金铭睿这具纯净(哪怕现在已被药物和疯狂玷污)的容器上!这是她对过去一切的彻底背叛,是她掌控自己身体、自己命运的宣言!只有完成这肉体的结合,这场血契才算真正缔结!她才能完全、彻底、永远地占有他!他的第一次属于那个虚无的克鲁鲁?可笑!他的第一次,必须属于她苏梓萌!她要他成为她的祭坛,她的圣杯,承载她最深的占有欲和最疯狂的叛逆!她要看着他在清醒与麻痹的边缘,感受她给予的一切,无论是痛苦还是欢愉,都必须是她赋予的烙印!

她猛地直起身,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决绝光芒,白大褂的口袋里,她动作迅捷地掏出一个用黑色医用橡胶塞封口的、比标准注射器粗长一倍的玻璃安瓿瓶,瓶身没有任何标签,里面晃荡着深琥珀色的粘稠液体,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祥的油光。这瓶东西,是她利用职权之便,从医院严格管控的精神类药物储备库深处“顺”出来的禁忌品——一种超高浓度的神经肌肉阻滞剂和镇静剂的混合制剂,药效是普通剂量的五倍以上,足以让一头壮硕的公牛在数秒内彻底麻痹,意识却像被囚禁在冰棺里一样清醒。

这是她为今夜准备的终极底牌,一把打开金铭睿这具“完美容器”,确保他只能被动承受、无法反抗她“献祭”仪式的钥匙。

没有半分犹豫,苏梓萌用牙齿咬掉橡胶塞,发出轻微的“啵”声,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散开,带着一股化学品的甜腻与腐败感,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她动作熟练地将粗长的针头刺入安瓿瓶,缓缓抽吸。深琥珀色的液体在针筒内壁留下粘稠的挂壁痕迹,像某种邪恶生物的体液,缓慢地被汲取。她排空空气,一滴药液从针尖渗出,滚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个微小的、油亮的深色印记。

她的目光转向床上徒劳挣扎的金铭睿,眼神如同屠夫审视着待宰的羔羊,冰冷中燃烧着一种扭曲的、近乎膜拜的炽热。她的手指,再次抚上他的脸颊,这一次带着更强烈的占有意味。她的指尖描绘着他紧闭的眼睑轮廓,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因痛苦而微微张开的、干裂的嘴唇上。冰凉的触感与他灼热的呼吸形成鲜明的对比。多么完美的线条……这具躯体,这破碎的灵魂,都将成为我反抗的丰碑!王德发?他连触碰这肌肤的资格都没有!他的肥胖,他的油腻,他的一切都令人作呕!只有我,苏梓萌,才配拥有你,占有你!

“别怕,我的铭睿……”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淬毒,“一点点特别的……‘圣礼’……让你我之间的连接……更加紧密……更加……永恒……”她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执着,“让我们的结合……不受任何干扰……让你能更纯粹地……感受我……接受我……”感受我给你的第一次!接受我赋予你的永恒烙印!

针尖闪烁着金属的寒光,精准地刺入金铭睿因瘫软而微微鼓起的手臂静脉,深琥珀色的粘稠毒液,被苏梓萌用稳定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推入他的血管。她的眼神紧紧锁住他的脸,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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