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强烈的不甘瞬间攫住了苏梓萌!林琳霖是她唯一的筹码!是解开谜团、找到金铭睿、甚至接触到那个笔记本和石棺秘密的唯一钥匙!如果被基金会带走,她将一无所有,还要面对金家疯狂的报复和良知的噬咬(如果她还有的话)!
“不!”苏梓萌发出绝望的尖叫,理智被恐惧和贪婪彻底冲垮!她猛地举起手中的陶瓷手术刀,不顾一切地扑向维尔汀,目标直指她持着证件的手!她不能让她带走林琳霖!绝对不能!“她是我的病人!你们无权带走她!”
维尔汀淡灰色的眼眸中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就在苏梓萌扑到近前的刹那,她提着黑色手提箱的左手极其随意地向前一抬。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以手提箱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发出高频的震鸣!扑在半空的苏梓萌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由粘稠凝胶和高压电流混合而成的墙壁!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方向错乱感席卷全身!她手中的陶瓷手术刀在距离维尔汀手臂几厘米的地方如同陷入泥沼,再也无法寸进!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将她整个人向后推飞!
“砰!”苏梓曼的身体重重地撞在病房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手中的手术刀脱手飞出,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顺着墙壁滑落,瘫坐在地,浑身骨头如同散架,眼前金星乱冒,强烈的眩晕感和肌肉的抽搐让她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维尔汀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她平静地收起证件,手提箱表面的缺口无声合拢。她迈步走向病床,走向那个被束缚衣紧紧捆绑、目睹了这一切而陷入更深层震惊与茫然的林琳霖。
“你的‘引路’职责已经结束,林琳霖。”维尔汀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但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她伸出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精准而迅速地解开了束缚衣上复杂的皮带扣锁。
坚韧的皮革束缚应声而开。“从你接触并短暂持有那份‘造物’(笔记本)开始,你的命运轨迹就已被神秘锚定,你不再属于这里混乱的棋局。你的灵魂已烙上印记,所见所知皆是污染源。继续滞留,对你自身是慢性湮灭,对周遭是潜在的灾难种子。”她的话语冰冷,却揭开了残酷的真相。
束缚解除,林琳霖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支撑,虚脱般瘫软下来,长时间禁锢带来的麻木和针刺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她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相对自由的空气,但吸入的依旧是这病房里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维尔汀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引路人,原来那个笔记本赋予她的身份,是如此沉重而致命,污染源,她真的变成了一个移动的灾祸吗?
维尔汀的手按上她的肩膀。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传来一种奇特的触感,并非人体的温热,而是一种稳定、恒定的微温,带着皮革的柔韧和下方某种精密结构的轻微震动。这触感并不温暖,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可靠感,仿佛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锚定的巨轮。
“跟我走。圣洛夫基金会是你目前唯一的庇护所,也是唯一能延缓你精神熵增、解析你所承载信息的地方。”维尔汀的声音不容置疑,“外面的风暴,远超你的想象。那些追逐你的凡人欲望和复仇怒火,在即将到来的‘暴雨’面前,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
“暴雨?”林琳霖虚弱地抬起头,看着维尔汀帽檐阴影下那双深不可测的淡灰色眼眸,“那是什么?金铭睿……米迦尔…他们在哪里?那个倒悬的世界…”
“那不是你此刻应该思考的问题。”维尔汀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斩断,“收容,隔离,初步净化,稳定你的精神结构,这是优先序列,至于‘E-073’空间及其中个体的状态…”她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扫过林琳霖手腕上无形的烙印位置,“基金会自有评估机制,你脑中的信息碎片,是拼图的一部分,但非全部,妄图窥视深渊全貌,只会加速你的溶解。”
就在这时——
“放开她!”一声凄厉尖锐、饱含着无尽痛苦与疯狂的女声在走廊炸响!如同夜枭的悲鸣!
宋爱玲!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丈夫的阻拦,像一头彻底失去幼崽的母兽,披头散发,昂贵的套装被扯得凌乱不堪,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扭曲的恨意,跌跌撞撞地冲到了病房门口!金钰琨脸色铁青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试图拉住她,但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倒地的护工,瘫软在墙角的苏梓萌,以及那个散发着冰冷神秘气息、正要将林琳霖带走的陌生女人。
“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灾星!”宋爱玲的手指如同枯枝般指向林琳霖,指甲几乎要戳破空气,“你把我的铭睿弄到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她的哭嚎撕心裂肺,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绝望,“什么基金会!狗屁!你们都是一伙的!想抢走她!想掩盖真相!!!”
她完全无视了维尔汀身上散发出的非人气息,或者说,丧子之痛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恐惧阈值。
她像一颗失控的炮弹,尖叫着,张牙舞爪地扑向病床上的林琳霖!那架势,仿佛要用手将林琳霖撕成碎片!
金钰琨大惊失色:“爱玲!住手!!”他意识到了维尔汀的危险,但阻止已来不及!
维尔汀淡灰色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寒风吹皱冰面的涟漪。面对宋爱玲疯狂的扑击,她甚至连身体的重心都没有移动一下。
她只是提着黑色手提箱的左手,极其自然地、如同拂去衣袖上灰尘般,向侧前方微微抬起,箱体正面对着扑来的宋爱玲。
“嗡……”
空气再次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高频的粘稠震鸣。
扑到半途的宋爱玲,动作骤然定格!她狰狞的表情、前伸的爪子、前冲的势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诡异地凝固在了距离病床还有一米多的空中!她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茫然取代,眼珠还能转动,但身体仿佛被浇筑在了透明的琥珀里,连一根发丝都无法飘动!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般的绝望气流声。
时间……或者某种作用于局部的力场,被凝固了?
金钰琨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饶是他见惯大风大浪,心狠手辣,也被这超乎想象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他猛地停住脚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根本不是人类的手段!圣洛夫基金会……传说中的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苏梓萌瘫在墙角,目睹这如同神迹(或魔迹)的一幕,更是面无人色,牙齿咯咯作响,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念头。
维尔汀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凝固的宋爱玲身上停留半秒。她收回左手,那奇异的力场瞬间消失。
“噗通!”宋爱玲僵硬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随即蜷缩在地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脸上只剩下纯粹的、被未知力量碾压后的恐惧,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情绪失控,存在攻击倾向。施加三级精神压制,时效五分钟。”维尔汀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如同在陈述实验报告。她看向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的金钰琨,“金钰琨先生,贵公子的失踪,涉及‘异常实体’活动,已超出世俗管辖范畴,圣洛夫基金会依据国际法案介入处理,阻碍基金会执行公务,等同于威胁人类集体安全,请谨记。”
她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让金钰琨瞬间清醒。他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眼中只剩下恐惧的妻子,又看向维尔汀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淡灰色眼眸,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有异动,下一个凝固在空中或者直接消失的,就是他自己。
世俗的权力和财富,在这个女人和她背后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维尔汀不再理会他们。
她俯身,有力的手臂穿过林琳霖的腋下和膝弯,以一种标准的救援姿势,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林琳霖的身体轻得可怕,长时间的折磨和精神重压几乎耗尽了她的生命力。
被抱起时,她本能地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
“抓紧。”维尔汀低头,帽檐的阴影下,那双淡灰色眼眸与林琳霖茫然失措的目光短暂交汇。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只有一种冰冷的托付。
林琳霖下意识地伸出虚弱无力的手臂,环住了维尔汀的脖颈。
入手是风衣挺括而冰冷的衣领,以及下方稳定如磐石的肩颈线条。
一种混合着极度疲惫、茫然、恐惧和……一丝微弱的、被强大力量庇护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
她不知道这个叫维尔汀的女人要带她去哪里,不知道圣洛夫基金会是什么地方,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但她知道,留在这里,落在苏梓萌、金家或者朱云郊任何一方手里,结局都只有毁灭。
至少……这个冰冷而神秘的女人,似乎暂时不会把她的大脑炸开或者逼疯。
维尔汀抱着林琳霖,转身向门口走去。
手提箱在她身侧自然垂下,箱体表面那几道细微的幽蓝流光似乎比刚才更明亮了一些。
就在她们即将踏出病房门的瞬间——
“站住!!!”一声饱含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咆哮从走廊另一端响起!
紧接着,是杂乱的、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器械碰撞的铿锵声!
朱云郊!
他终究还是来了!而且选择了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
只见走廊尽头,朱云郊脸色扭曲,眼中布满疯狂的血丝,手里赫然举着一把黑沉沉的手枪!在他身后,跟着四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蒙着脸的彪形大汉!这些人动作矫健,气息彪悍,绝非寻常打手,显然是朱云郊通过蒋星耀调来的亡命徒!其中两人手中端着杀伤力巨大的霰弹枪,另外两人则握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抬起,指向抱着林琳霖的维尔汀!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倒地的护工和瘫软的苏梓萌,以及门口如丧考妣的金家夫妇,但眼中毫无惧色,只有完成任务般的冰冷凶戾!
“妈的!给老子把人放下!”朱云郊嘶吼着,枪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不然老子把你们全打成筛子!!”他已经彻底豁出去了!维克多的催款是绞索,金铭睿的秘密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截胡!管你什么基金会!挡路者死!
“动手!抢人!”朱云郊对着身后亡命徒狂吼。
“砰!”“砰!”
枪声如同死神的咆哮,瞬间撕裂了医院走廊死寂的空气!朱云郊和两名枪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灼热的子弹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呼啸,直射维尔汀和她怀中的林琳霖!另外两名霰弹枪手也抬起了枪口!
金钰琨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吼,猛地将地上还在干呕的宋爱玲往旁边拖拽!苏梓萌更是尖叫一声,连滚爬爬地缩到了墙角病床后面!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冰冷的枪口火光映照着林琳霖瞬间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维尔汀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她甚至连低头看一眼子弹的意图都没有!淡灰色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瞳孔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数据流一闪而逝。
就在子弹射至身前不足两米的刹那——
维尔汀提着黑色手提箱的左手,如同拥有独立意志般,快得拉出一道残影,瞬间横移至身前!箱体正面对着袭来的弹雨!
“滋——嗡——!”
箱体表面那几道幽蓝色的流光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一道肉眼可见的、由无数细密六边形能量块组成的淡蓝色蜂巢状力场瞬间在箱体前方展开,如同凭空竖起了一面未来科技的盾牌!
噗!噗!噗!噗!
数声沉闷怪异的撞击声响起!如同子弹射入了粘稠无比的非牛顿流体!灼热的弹头在接触到那淡蓝色蜂巢力场的瞬间,速度骤降!弹头在力场中剧烈旋转、摩擦,与能量屏障碰撞出刺眼的橘黄色火花和细密的蓝色电蛇!动能被飞速消耗、吸收!
几枚手枪子弹如同陷入泥沼的飞虫,在距离维尔汀身体不到半米的地方耗尽了所有动能,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弹头严重变形。
而那两发散弹枪喷射出的密集弹丸流,撞击在蜂巢力场上,更是爆开一片更加密集的火花,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瞬间被瓦解、迟滞,大量变形的铅弹丸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无效!所有的子弹,在维尔汀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被那诡异的手提箱力场尽数拦截!如同神话中隔绝生死的叹息之墙!
“什……什么?!”朱云郊和那四个亡命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极致的震惊和一种面对未知的原始恐惧所取代!开枪的动作都僵住了!
维尔汀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落在了朱云郊身上。
那目光冰冷,如同手术刀在解剖标本。她的声音透过枪声的余韵响起,清晰得令人心悸:“朱云郊。云图画廊法人,林家村文化保护基金实际操盘者,涉嫌巨额挪用公款,贿赂前圣洛夫基金会区域主管卡尔·海因里希以掩盖‘异常物-编号A-073’(石棺)发现事件,间接导致后续一系列不可控污染扩散。”
她如同在宣读判决书,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朱云郊最恐惧的神经上!挪用公款!贿赂基金会高层!掩盖石棺!朱云郊的脸色瞬间由疯狂涨红转为死灰!她怎么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卡尔已因自身罪行伏诛。”维尔汀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终结意味,“而你,涉嫌非法持有武器、组织暴力袭击、危害基金会特派执行官安全,依据法案,予以现场……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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