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之外,整个营地已然乱作一团。
王俊彦率领众人,自山坳背后的悬崖之上,借助绳索将十几块点燃的引火蛮垂放至,营地的上风口。
山风拂过,那添加了特殊成分的浓烟,仿若获得了生命,沿着地面悄然无声地弥漫至整个山坳。
篝火旁的匪徒们,起初并未将此放在心上,直至相继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头晕目眩、瘫倒在地,才惊觉大祸临头。
“敌袭,烟里有毒!”一名反应敏捷的匪徒,挣扎着试图取枪。
然而,他刚触碰到冰冷的枪身,便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整个过程之迅速,令人难以置信。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营地里除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他声响。
二十多名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上!”
王俊彦一声令下,他与何山率先顺着藤蔓滑下悬崖。
三十名队员犹如猛虎下山,悄无声息地冲进营地。
他们并未急于补刀,而是两人一组,迅速将那些昏迷的匪徒用绳索捆绑结实,并往其口中塞入破布。
“何山,去碉堡!”王俊彦喝道。
“好嘞!”何山兴奋地回应,一脚踹开碉堡的木门。
一股浓烈的怪味扑面而来,熏得他险些呕吐。
他捂着鼻子冲进去,只见那两名匪徒已然昏死过去,旁边那挺黑黝黝的庞然大物,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何山望着那挺通体由钢铁铸就、充满暴力美感的机枪,眼神直勾勾的。
他如同抚摸情人一般,在冰冷的枪身上反复摩挲,口水险些流出。
“宝贝,真是个大宝贝!”
王俊彦也走进来,他检查了机枪的型号与弹药,心中顿感安定。
这是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保养状况极佳,旁边还放置着四个装满子弹的弹匣。
“把这东西拆了带走,还有子弹,一发都不能留!”
“彦哥,这东西怎么拆啊?”何山犯了难。
他仅会使用猎枪和步枪,这铁疙瘩对他而言过于复杂。
王俊彦二话不说,熟练地卸下弹匣,打开机匣盖,拆下枪管和枪机,三两下便将一挺完整的机枪,拆解成几个便于携带的部件。
何山与旁边的队员看得目瞪口呆:“彦哥,你怎么会摆弄这个?”
“以前跟一个老兵学过几天。”王俊彦淡淡地回应,并未过多解释。
他将最重要的枪机部分自行收好,随后指挥队员们将其他部件和弹药打包。
很快,整个营地被搜刮一空。
除了机枪和上百发子弹,他们还寻得十几支快枪、大量的粮食和腊肉,甚至还有几箱藏在床板下的银元和福寿膏。
“他娘的,这帮匪徒可真富裕啊!”何山望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笑得合不拢嘴。
队员们也个个喜形于色,这一趟冒险十分值得!
“彦哥,这些俘虏如何处置?”一名队员指着地上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匪徒问道。
王俊彦看了一眼那个被他派出去当诱饵的张三,他也被浓烟熏晕,此刻仍未苏醒。
王俊彦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都处理掉。”
他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对于这些手上沾满血腥的亡命之徒,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然而,吴文博走上前来,拦住了正要动手的何山。
“彦哥,且慢。”
“怎么?”
“学生认为,这些人还有用处。”吴文博指着那些昏迷的匪徒,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哦?说来听听。”
“彦哥请想,我们虽端掉了他们的老巢,但他们的大部队很快就会发觉上当,必定会折返回来。”
“我们携带着如此多的物品,还有伤员,行军速度必然迟缓,极易被他们追上。”
“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人,再设一个局。”吴文博压低声音,说出一个更为狠毒的计策。
“我们可以在他们返回的必经之路上,利用这些俘虏布置一个哨卡。”
“哨卡?”何山没听懂。
“对。”吴文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兴奋。
“我们将这些俘虏,三三两两地绑在树上,做出放哨的模样。”
“刀疤脸他们回来,看到自己的手下在站岗,必然会放松警惕。”
“而我们则埋伏在哨卡后方,等他们全部进入我们的伏击圈。”
这个计策,让何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太阴险了!这简直是将人心算计到了极致。
用自己人当诱饵来埋伏自己人,任谁都难以预料。
“吴先生。”何山咂了咂嘴:“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今才发现,你这心思,比墨水还黑啊!”
吴文博苦笑着说:“乱世之中,不对敌人狠,便是对自己残忍。”
王俊彦赞许地看了吴文博一眼,这个书生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就按吴先生说的办!”王俊彦当机立断。
“所有人,带上东西,立刻转移!耿老,找一个最适宜打伏击的地方!”
队伍连夜行动,他们将沉重的战利品,和机枪部件分摊给每个人。
然后,在那十几名俘虏的哀嚎与咒骂声中,将他们带至几里外的一处狭窄山道。
这里两侧皆是陡坡,中间仅有一条仅能容纳三四人并行的道路,是返回山坳的必经之路,也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他们将七八个俘虏,或坐或站地绑在路边的树上,摆出站岗聊天的姿态。
接着,王俊彦亲自挑选了十名,枪法最为出色的老队员,抱着缴获的快枪,埋伏在山道两侧的制高点。
他自己则与何山一同,将那挺重新组装好的捷克式轻机枪,架设在一块被茂密灌木丛掩盖的岩石上。
黑洞洞的枪口,宛如死神的眼睛,冷冷地俯瞰着下方那条通往地狱的小路。
一切布置妥当,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天色在等待中逐渐泛白。
黎明时分,远处的山林里,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他娘的,被耍了,那小子给的地图是假的,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二当家,那小子怎么办?要不要先宰了他?”
“先别动他,等回去再说,我就不信那姓王的能飞了不成!”
刀疤脸带着四五十人,气急败坏地赶了回来。
他们一夜奔波,一无所获,此刻个个又累又怒,警惕性降至最低。
当他们走到山道口,看到前面树林里站岗的兄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娘的,总算回来了,三子他们还挺悠闲。”一名匪徒骂骂咧咧地说道。
刀疤脸也看到了那些哨兵。
他并未起疑,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给老子走快点,回去喝口水,再好好审审那个报信的兔崽子!”
一大群人毫无防备、骂骂咧咧地走进那条狭窄的山道。
他们越走越近,已然能看清那些哨兵脸上的表情。
埋伏在山坡上的队员们,手心已满是汗水,心脏怦怦直跳。
王俊彦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的食指轻轻搭在机枪冰冷的扳机上。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就在刀疤脸的先头部队,即将走到那些,被绑着的俘虏面前时,一名眼尖的匪徒突然感觉不对劲。
“二当家,你看三子他们怎么不动啊?”
刀疤脸也停下脚步,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他看到,那些哨兵的姿势极为僵硬,而且嘴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好,有埋伏!”刀疤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转身欲逃。
但为时已晚。
“打!”王俊彦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
下一秒,他按下扳机。
“哒哒哒!”
捷克式轻机枪发出它来到新主人手中后的第一次,也是最致命的咆哮!
一条灼热的火舌从灌木丛中喷射而出,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匪徒拦腰扫断!
血肉横飞,惨叫声尚未发出,便被密集的子弹彻底撕碎。
与此同时,山道两侧十几支快枪也同时开火。
“砰砰砰砰!”
密集的子弹形成一张交叉的火力网,将狭窄的山道彻底封锁。
匪徒们瞬间懵了。
他们根本不知敌人身处何处,只看到身边的人,如同割麦子般纷纷倒下。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