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已经变红的晚霞，不知怎的，眼眶微微泛红。
那种情绪来得很轻，像是被风轻轻吹起的一层薄波。她自己都没弄清楚是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心口有点酸酸的。
于是，她强行抿唇，笑着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轻快：“说的对，偶尔也要努力享受当下嘛。”
欧阳懿听见这话，眼里那点紧绷才缓缓松开。他满意地点头，姿态里多了几分长者般的从容，唇角微勾，说了句：“孺子可教。”
云芸被他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夜色渐渐浓了，江边的灯光亮起来，远处的电视塔闪烁着点点灯火。
欧阳懿收起了那份沉重，带着她回到车上。发动机轰鸣的瞬间，城市的繁华灯火像潮水般涌来，把刚才那份静谧彻底收拢成记忆。
“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欧阳懿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云芸坐在副驾驶，捂着鼻子，看着窗外流动的灯火，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她把头靠在椅背上，余光瞥见车前的镜子，照着欧阳懿的正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挺奇怪的。
看起来是个海王，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却主动接近自己。
至于有什么目的，云芸笑了。她一没颜二没钱，有啥可图的？
不过稍微相处了下，云芸也对他改观了一些。
车子驶过高架，穿过霓虹闪烁的街区，最后停在一家灯火通明的酒楼门口。
“这家味道不错，我常来。”欧阳懿下车，顺手替她推开车门，动作自然流畅。
云芸抬头，看着门口镶金的牌匾和熙熙攘攘的食客，愣了一瞬：“我来粤城这么久了，还从来没吃过这里的特色。”
“我一猜就知道，那你今天有福了。”欧阳懿淡淡一笑，带她进门。
入座后，服务员递上菜单，欧阳懿把菜单递给她，“随便点。”
云芸接过菜单，原本随意的神情，在看到上面的数字时，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她瞪大眼睛，手指险些打颤。
“……”
她飞快合上菜单，忍不住捂住嘴，小声凑近欧阳懿，像是要和他分享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我以为我点一百块的烧烤就已经是超级放纵了，没想到你们有钱人真是壕无人性啊！”
欧阳懿正端起水杯，差点被她的话呛到，肩膀抖了一下，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真的假的？一百块的烧烤？那能吃吗？”
云芸立刻一脸鄙夷，瞪他：“看来有钱也不好，你不懂路边摊的那种感觉。就是好吃，说不上的好吃。”
她眼神里闪着点子光，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语气笃定又带点小骄傲。
这是属于她的话题。
欧阳懿被她这股子劲儿逗乐，眉眼都染上笑意：“好啊，那你下次请我，让我也体验体验。”
“当然没问题啊。”云芸眨了眨眼，笑得格外明亮，“这位大帅哥已经转了我两万块，我请一顿路边摊完全可以的。”
“……”欧阳懿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摇头失笑。
虽然对方说了随便点，可云芸还是很自觉地在菜单上划了一个一荤一素，随后迅速合上，把菜单推回去。
“行了，就这些。”
欧阳懿低头一看，忍不住扶额：“你喂猫啊？”
不等她反驳，他就直接把菜单重新翻开，刷刷点了一整页自己爱吃的菜。那动作利落得像签合同。
云芸瞪眼：“喂！你这是随便点？这是报复性消费吧？”
“这叫正常点餐。”欧阳懿语气不紧不慢，完全无视她的控诉。
“我们吃得完吗？”
云芸忍不住问。
“吃不完就吃不完呗，难不成还强迫自己吃？”
“那…我可以打包吗？”
欧阳懿抬抬下巴，“你随意。”
很快，上菜的速度惊人。菜色精致，摆盘讲究，色香俱全。第一道菜刚上桌，香气便扑面而来。
云芸夹了一筷子入口。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味蕾被瞬间点燃，像是小火山喷发，轰地炸开。
她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了半拍，随即捂住嘴发出一声含混的感叹：“……也太好吃了吧！！简直是没人性的好吃！哇我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去形容。”
欧阳懿静静看着她那副被征服的表情，心情莫名愉快。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神柔和了几分。
和她吃饭还挺有情绪价值的。
“好吃吧？”他故意问。
云芸嘴里还塞着菜，根本没空说话，只竖起一个大拇指，眼神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已经好吃到我没话说了。”
她说完，还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香气一并记在脑海里。
欧阳懿忍不住笑出声来，笑意干净爽朗。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远远喊了一声。
声音穿过喧闹的人群，混杂在热气腾腾的饭香里，清晰落在两人耳中。
云芸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
不远处，几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灯光下，江忆、陈方、曲蕴正并肩而行，他们的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眼神都落在这桌子上。
江忆眼神一顿，眉心微微蹙起。
陈方嘴角勾着笑，意味不明，而曲蕴，则是微微挑了挑眉，眼神在云芸和欧阳懿之间来回扫了一圈。
空气，突然变得有点微妙。
云芸僵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们。
阴魂不散啊！
欧阳懿神情依旧淡定，他唇角微抿，伸手替云芸夹了一块菜放在她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方率先开口，笑着走了过来：“哟，懿哥，这么巧啊，你也在这儿？”
江忆没说话，只是看了云芸一眼，那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意味。
曲蕴倒是直接，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饶有兴致地盯着两人桌上的菜：“你们点得挺丰盛啊。”
气氛微妙地起了些变化，仿佛一池静水被轻轻投入了几颗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