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国际机场,巨大的玻璃幕墙将午后的阳光切割成无数炫目的光斑,人流如织,广播里流淌着中英双语的登机提示,空气中弥漫着旅途的喧嚣与离别重逢的气息。
出口处,一个身影吸引了零星路人的目光。苏清月穿着一件浅杏色的长风衣,内搭简约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勾勒出清瘦却线条坚定的脸庞。五年时光彻底褪去了她眼底最后一丝青涩,沉淀下一种经历过风霜后的沉静与果决,那是一种将过往深埋、只看向前方的坚韧。
她一手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紧紧牵着一个小孩。
那孩子约莫四岁多,小名安安,穿着小小的牛仔外套和卡其裤,小脸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但肤色却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苍白,此刻正有些蔫蔫地靠在妈妈腿边,大眼睛里盛满了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和对陌生环境的好奇与些许怯生。
“妈妈,”安安的声音软糯,带着点倦怠的沙哑,“这就是星城吗?”
苏清月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地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温柔却充满力量:“嗯,这就是星城。我们以后的新家。”
她的指尖平稳而温暖。五年颠沛,画句终点。那些血肉模糊的过往已被她亲手埋葬在旧日废墟里,连同那个她曾以为是一生所系、却最终被证实为虚幻泡影的男人。他不在了,而她活了下来,带着安安。这就够了。
她站起身,重新握紧儿子的小手,深吸了一口气。机场外林立的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勾勒出充满机遇和未知的城市天际线。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锐利而清明,如同被重新打磨的宝石。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旁边响起:“请问是苏清月小姐吗?”
苏清月讶异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得体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微笑着看她,他手里举着一个接机牌,上面正写着她的名字。
“我是,你是?”
“苏小姐您好,我是林哲,您的新邻居,就住在您租的公寓对门。房东先生是我叔叔,他临时有事,拜托我来接您,顺便帮您安顿一下。”男人笑容和煦,语气真诚,目光在掠过安安苍白的小脸时,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小朋友看起来累了,我的车就在外面,先送你们回去休息吧?”
这意料之外的善意让苏清月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信息。她确实通过中介租了房,但并未要求接机。(是房东的好意?还是……)她心底警觉微升,但对方言辞恳切,信息无误,加之安安确实状态不佳,她便压下疑虑,露出一抹得体而不过分热络的笑:“那麻烦您了,林先生。”
“举手之劳,邻里之间应该的。”林哲笑着,自然地接过了她手中沉重的行李箱。
去往公寓的车上,安安靠在苏清月怀里几乎睡着。林哲很健谈,风趣地介绍着星城的风土人情和吃喝玩乐的好去处,巧妙化解了初识的尴尬。苏清月偶尔应答,目光沉静地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繁华街景。
(星城,新的战场。这一次,只许成功。)
她不知道的是,这份“恰到好处”的善意,并非全然偶然。命运的齿轮,在她踏足这座城市的瞬间,已开始悄然转动林哲帮忙将行李送到公寓门口便礼貌告辞,并未过多打扰,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公寓是精心挑选过的,面积适中,装修现代简约,朝南的客厅采光极佳,还有一个带大大窗户的隔间,正好改造成她的独立工作室。阳光洒进来,暖融融的,照在她提前托运过来、已堆在客厅的设计器材和布料样品箱上。
安顿的过程繁琐而耗神。拆封整理是项大工程。安安到了新环境,原本的好奇很快被疲惫和不适取代,小脑袋一点一点,没什么精神。
苏清月一边忙着拆箱,归置必要物品,一边留意着儿子。她摸了摸安安的额头,心里微微一紧:(有点烫。)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随身携带的、药品齐全的医药箱,取出电子体温计。38度1。
(还是没躲过。)舟车劳顿和环境突变,终究让体质敏感的安安发了烧。她庆幸自己有所准备,但担忧并未减少。
“安安,乖,我们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苏清月声音平稳冷静,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抱起儿子。
安安蔫蔫地点头,异常乖巧。
喂了药,把他安顿在临时铺好的小床上,苏清月的心并未完全放下。她快速查询了附近几家评价好的儿科诊所和24小时药房的位置,记下联系方式,以防万一。接着,她又联系物流,追踪那几个延误的关键样品箱。电脑屏幕上,后天要与第一个潜在客户讨论的方案还开着,细节仍需打磨。
压力无形,但她眼神专注,不见慌乱。(钱不是问题,时间和精力才是。必须高效。)
(只能靠自己,也只需要靠自己。)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支撑着她所有的行动。
深夜,安安的体温在药物作用下暂时降了下去,睡沉了。苏清月却毫无睡意,坐在一堆布料和设计稿中间,就着台灯的光修改方案。她的侧影落在墙上,单薄,却像绷紧的弓,充满了沉静的韧劲。
(必须撑下去。为了安安,也为了这好不容易争来的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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