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润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心头的疑云瞬间散了大半。
这辛荑香她再熟悉不过,当年在赤节山时她曾救下过一位受伤昏迷的姑娘名唤宁絮,那人在药庄里住了几日后便被一位姓黎的将军给接了回去。
她说自己最喜欢辛荑的味道,临行时还特意从药房里抓了一把揣在怀里。
没想到数年未见,她竟然也来了京城。
当时光顾着听她是何般艰难凶险地逃婚,如何如何地遇上了自己的心仪之人,倒忘了问问她要去往何处了。
宋润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般一个不拘于命运之人,怎么跑到这规矩多得吃人的盛京城里来了?
“宋姐姐,那我们还去街上看平南王嘛?”金宝摇晃着宋润的胳膊小声地哀求着。
她又捏了捏小金宝圆嘟嘟地小脸,安慰道:“让杜周哥哥带你去看一眼,好不好?姐姐今日还有事要忙。”
小金宝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家门,宋润转头就扎进了药房里。
“那姑娘当时便是个身子虚的,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宋润托着脸坐在案桌前,思来想去还是准备为她做一个香囊。
小姑娘正暗自欢喜时,药房的门“嘎吱”一响,是有人进来了。
“师傅你先坐。”
宋润忙得连头都没抬,自顾自地抓着药。
随后便只听“哐当”一声闷响,宋润忙起身去看,这才发现来人竟是隔壁的卫峥卫大人。
“卫大人!”
待她将人扶起时,这才发现他腹部被人捅了一刀正在流血。
宋润脸色瞬间煞白,扶着卫峥的手都在抖,声音发紧:“卫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您?”
她来不及多想,忙扶着卫峥往药房内间走,小心避开他流血的腹部:“您撑住,我这就找止血药!”
卫峥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都弱了几分,却还强撑着开口:“别声张……”
宋润手一顿,一边快速从药柜里翻出止血的三七、蒲黄,一边急声道,“您先别说话,保住命要紧!”
她用干净的布巾按住卫峥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布巾,触目惊心。
幸好林师傅闻声赶来得及时,手里还攥着平日里备用的干净布条和烈酒。
他一见卫峥的模样,脸色也沉了下来,却没多问,只快步上前:“我来按住伤口,你赶紧调止血药,动作快!”
宋润定了定神,指尖翻飞着抓药、研磨,鼻尖萦绕着药草与血腥混杂的气味,心却比刚才稳了些。
有林师傅帮忙,总能多几分把握。
林师傅将烈酒倒在布条上,快速擦拭卫峥伤口周围的皮肤,动作利落却轻柔:“卫大人,忍着点,这酒能消毒。”
卫峥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却依旧咬牙没吭声,只攥着被褥的手青筋凸起。
宋润把调好的止血药粉撒在伤口上,药粉一触到鲜血,便泛起细微的白烟。
她不敢耽搁,又用干净布条层层裹紧,直到确认血势渐渐缓了,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待煮了两碗汤药后,狠狠地给他灌了下去,没过片刻男人便昏昏睡去了。
看着榻上之人,林师傅又一脸无奈地看向宋润,”说吧,这回这个又是从哪里给我捡回来的?”
宋润被问得脸颊发烫,指尖捏着衣角,声音低了几分:“不是我捡的……”
“他是隔壁的卫大人,平日多有照拂,今日不知遭了谁的暗算,刚好撞进药房来。”
林师傅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卫峥的脉搏,眉头仍没松开:“脉象虽稳了些,但伤口深,还得好好养着。”
“还有啊,这一看便是剑伤,对方下手直冲要害,怕是不简单啊!”
宋润的心猛地一沉,想起卫峥之前说的“别声张”,指尖不自觉攥紧:“我也觉得不对劲,他刚进来时只说不让声张,还没来得及说是谁伤的他。”
林师傅走到药房门口,撩起门帘警惕地望了望,回来时脸色更沉:
“咱们这小院挨着街,人来人往的,他带着这么重的伤跑过来,保不齐后面有人跟着。得赶紧把他挪到你隔壁那间小屋去,那里偏,不容易被发现。”
“我去搬软榻!”宋润立刻应声,转身就往后院跑。
平日堆着杂物,她前几日刚收拾过,还留着一张旧软榻,正好能让卫峥躺着养伤。
两人合力将卫峥抬到屋内,又找了块厚布帘挡住门口,只留一道细缝透气。
林师傅蹲下身,再次检查卫峥的伤口,眉头拧得更紧:“这伤口边缘整齐,是军用长剑划的,寻常百姓可不会用这种兵器。”
“军用长剑?”
宋润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街上即将路过的平南王仪仗,“难道……跟平南王有关?”
林师傅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不好说,但能用上军用兵器,还敢在京城行凶,背后定有势力。你可别掺和进去,咱们先把人藏好,等他醒了问清楚再说。”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金宝的笑声,还有杜周的说话声。
原是两人看仪仗回来了。
宋润心里一紧:“杜周和金宝回来了,得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别露了馅。”
她快步走出房门,迎上刚进门的两人。
金宝手里举着个糖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宋姐姐,我看到平南王了!他的盔甲亮闪闪的,比话本里的将军还威风!”
宋润勉强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拉过杜周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把卫峥受伤的事说了一遍,特意强调:“别让金宝知道,免得他害怕。你多留意院外,要是有陌生人打听,就说咱们这儿没见过卫大人。”
杜周脸色一凛,郑重点头:“我晓得了,你放心,我会守好院子。”
宋润收拾好药房里的东西后便直奔栖凤楼,被小厮迎着上了二楼,她终于见到了那人。宁絮左右张望几眼,确定周围无人后,忙将她拉进了屋内。
不过前后脚的功夫,省尔也到了栖凤楼。
男人免了小厮地指引,独自上了二楼,转身便进了她隔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