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拍马屁,”皇帝笑骂,却掩不住眉梢的愉悦,“说吧,到底为何事?”
“真没什么,就是想多陪陪父皇。”
姜靖渊终于从奏折中抬起头:“朕的沅儿长大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让姜沅鼻尖一酸。
姜靖渊没再多问,一个批奏章,一个研墨,室内只闻墨块与砚台相触的细微声响。
“丹阳织造局的折子,”姜靖渊忽然开口,“说是新进了一批绣娘,手艺不错,改日让她们进宫给你裁几件衣裳。”
姜沅停下动作:“多谢父皇,不过儿臣衣裳够穿了,倒是听说二皇兄在丹阳时,曾赞过一位绣娘的双面牡丹……”
“珏儿?他素来不关心这些。”
“是啊,所以儿臣好奇。”
他接过姜沅递来的茶:“你总盯着珏儿看,就为这个?”
姜沅知道姜靖渊最擅察言观色,索性半真半假地答道:“儿臣只是觉得……二皇兄手上那枚玉戒好生特别,以前从未见他戴过。”
姜靖渊啜了口茶:“那是丹阳知府所赠,说是能安神的血玉,珏儿这半年治水辛苦,朕准他戴着也无妨。”
丹阳知府……林衍?
“陛下,五公主,”李公公轻轻叩门,“膳房送了宵夜来。”
“进来吧,”姜靖渊招手,“正好朕也饿了。”
他捧着食盒进来,里面是几样精致点心,荷花酥、杏仁豆腐、还有一碟姜沅最爱的枣泥山药糕。
“朕记得你爱吃这个,”姜靖渊将碟子往姜沅那边推了推,“小时候为了抢这块糕,可没少跟桓儿置气。”
她记得六岁那年,她和大哥为了最后一块糕点争得面红耳赤,是姜珏默默把自己的那块让给了她。
姜沅犹豫着开口:“父皇觉得……二皇兄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垂下眼睫:“儿臣总觉得看不透二皇兄。”
姜靖渊沉吟片刻:“珏儿性子沉稳,办事妥帖,虽不及桓儿机敏,但贵在踏实。”
他顿了顿:“怎么,他欺负你了?”
姜沅笑着摇摇头:“没有,二皇兄待我很好。”
“珏儿虽不善言辞,但心里是记挂你的,”姜靖渊又推了碟糕点过来,“他特意去了你喜欢的苏城,说要看顾好那里的绣坊。”
“儿臣明白。”她强忍喉间哽咽抿了口茶。
姜靖渊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们兄妹和睦,朕就安心了。”
父皇,您可知您此刻的欣慰,会成为将来最痛的刀?
可会想到最疼爱的儿子是死于另一个儿子之手?
若是前世的你知道二皇兄是怎样的人,会后悔如今的选择吗?
与此同时,瑶华宫外。
裴照负手立在宫门前,青鸾提着灯出来福身:“将军,公主去御书房了。”
“这个时辰?”裴照挑眉,“出什么事了?”
“奴婢不知,”青鸾摇头,“公主只说想与陛下说说话。”
他没说什么,片刻后转身离去。
御书房内,姜沅忽然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姜靖渊皱眉。
姜沅摇头。
姜靖渊:“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姜沅起身行礼,走到门口又回头:“父皇也早些安寝。”
走出御书房,只见青鸾提着灯笼匆匆迎来。
“公主,裴将军方才来寻您。”
“知道了。”
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