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荣那只布满老茧的蒲扇大手,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掴在耳钉男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竟将对方镶着钻石的耳钉都扇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
耳钉男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重重砸在茶桌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
与耳钉男同行的几个混混显然没料到我们会先发制人,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待回过神来,他们面目狰狞地挥舞着拳头冲上前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叫嚣着。
我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既然对方已经亮出爪牙,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个箭步抄起实木方凳,沉甸甸的分量让我心中稍定。
就在我准备迎战之际,胡家姐妹已如穿花蝴蝶般闪至我两侧。
只见胡瑶瑶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冲在最前的黄毛踹出三米开外;
胡悦悦则使出一记干脆利落的过肩摔,把另一个纹身男重重摔在地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我举着凳子都忘了放下。
剩余的几个混混见状,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逃出茶馆。
耳钉男正想混在人群中开溜,却被我一把揪住后领。
我将他抵在墙上,盯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睛沉声问道:"说清楚,你朋友到底是谁?"
耳钉男抖如筛糠,结结巴巴道:"是...是卢慧雯。她说你...你欺负了她..."
话音未落,老荣已经皱着眉头凑了过来。
胡家姐妹也投来探究的目光,那灼灼视线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来。
可任凭我如何回忆,脑海中始终找不到关于这个卢慧雯的半点印象。
暮色渐沉,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想到陆家还有要事等着处理,我们只得暂时搁置这件事情。
清晨从医院出来后,考虑到治疗环境等因素,陆成业已为陆亮办理了出院手续。
此刻陆家宅院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焦急的踱步声。
而向来活泼的胡家姐妹,此刻却不见踪影,想必是被街市上的新鲜玩意儿吸引去了。
站在陆家古朴的大门前,我做了个深呼吸。
雕花门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无声地叩问:
今夜,我能否为这个家族驱散笼罩多日的阴霾?
踏入陆家宅院的那一刻,我便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蹲下身来,指尖轻轻抚过那三个静静躺在地上的纸人,从描金的衣襟到朱砂勾勒的眉眼,每一处细节都反复查验。
确认无误后,这才向站在一旁的陆家人点头示意。
"请诸位将生辰八字告知于我。"
我取出特制的朱砂笔,在昏黄的灯光下,将每个人的生辰细细誊写在对应的纸人背后。
随后取出一根银针,在陆家人指尖轻轻一刺,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纸人额间与双眼处,在烛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开眼"之术绝非儿戏。
纸人一旦得见天光,日久天长便会生出灵智。
它们若贪恋红尘,便会化作吸食人精气的邪祟,民间谓之"纸魅"。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检查了一遍纸人身上的镇邪符咒。
"备三牲酒礼,焚香祭拜。"我沉声吩咐。
陆家人连忙摆上鸡鱼猪头,点燃三炷清香,对着纸人恭敬叩首。
这三个替身今夜要代他们承受灾厄,这番礼数自是少不得的。
趁着他们祭拜的间隙,我从布袋中取出一包上等糯米粉,沿着客厅对角线缓缓撒下。
细白的粉末在青砖地上划出三道清晰的界限,形成一个隐秘的三角结界。
这糯米粉在阴物眼中犹如铜墙铁壁,既能遮蔽生人气息,又可阻隔邪祟窥探。
"十三这是在布什么阵法?"老荣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我正欲解释,却见他突然冲进厨房,拎着把明晃晃的菜刀出来,在空中虚劈几下,豪气干云地说:
"要我说啊,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儿还不如真刀真枪来得实在!
要是那鬼东西敢来,看荣爷不把它剁成肉酱!"
看着他这副莽撞模样,我暗自摇头。
对付阴阳血童这等邪物,岂是蛮力可解?
抬头望了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时针已逼近子时。
"时辰将至,请诸位各就各位。"
我压低声音嘱咐道,"记住,无论见到什么异象,听到什么声响,都不可......"
"连呼吸都要放轻..."
我在心中默念,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整个客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陆成业夫妇蜷缩在东南角的阴影里,妻子死死攥着丈夫的衣袖,布料在她指间皱成惨白的漩涡。
对面墙角,老荣那把豁了口的菜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而他本人此刻正机械地吞咽着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当时针与分针在子夜重合的刹那,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撕裂了凝重的空气。
那扇漆皮剥落的房门如同被无形之手推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划开一道幽暗缝隙。
我瞳孔骤缩——在门缝后浓稠的黑暗里,两点猩红正如同浸血的琥珀般缓缓浮动。
那绝非人类的眼神,更像是某种蛰伏千年的凶兽在打量误入领地的猎物。
伴随着木框爆裂的巨响,门板重重砸在墙上。
阴风卷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那个曾在医院现形的怪物踏着诡异的韵律现身。
它佝偻的身躯像被强行拉长的蜡像,皮肤下蜿蜒的血丝如同活物般蠕动。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左眼猩红如凝血,右眼幽绿似磷火,视线所及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老荣的菜刀"当啷"坠地,金属撞击声在死寂中激起一圈无形的涟漪。
血童以关节反向扭曲的姿势蹲踞在纸人前,突然伸出分叉的紫黑色舌头舔过纸面。
我注意到它指尖延伸出的骨刺在距纸人咽喉寸许处悬停,那些骨刺上密布着细小的倒钩,在月光下泛着蓝汪汪的毒光。
当它第三次绕圈时,纸人脸上用朱砂绘制的五官突然渗出细密血珠——
这正是我事先布置的障眼法,用鸡血混合朱砂制造的"活人假象"。
就在我以为计策得逞时,血童脖颈突然呈180度扭转,腐烂的眼睑"啪"地掀开,露出第二对竖瞳!
那对新增的眼睛如同扫描仪般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最后定格在我们藏身的方位。
我袖中的铜钱剑顿时变得滚烫,剑穗上的五帝钱无风自动——这是法器感应到杀气的征兆。
陆亮妻子压抑的抽气声在耳边炸开,我暗道不好,急忙掐诀稳住剑身翻涌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