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习惯性地窜到队伍最前,腰间的匕首露出半截寒光;
刘龙攥紧拳头,左手残缺的小指在掌心顶出个硬茧;
卫生员背着医药箱,脚步轻快得不像刚在山里摸爬滚打了两个月。
“尖兵开道,保持间距!”王耀阳低吼着跟上,军靴碾过满地的松针,“48小时内必须抵达,掉链子的直接滚回原部队!”
队伍像条黑色的闪电,在深山中急速穿行。
枝桠划破脸颊,没人吭声;乱石硌破鞋底,没人减速。
他们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被急促的步伐吹散,只有腰间的武器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同一时刻,日军西集据点的操场上,二十道黑影正对着木桩突刺。
刺刀捅进木头的闷响此起彼伏,溅起的木屑混着汗水砸在地上。
真田龙也站在高台上,军靴踩着栏杆的雕花,手里把玩着枚黄铜指虎。
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看着部下把碗口粗的木桩捅得千疮百孔,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
“报告!”小鹿五郎单膝跪地,军帽压得极低,“装备检查完毕,请指示!”
真田跳下台,皮靴踩在小鹿肩头碾了碾:“天龙寨的位置确认了?”
“确认无误,距离130公里,山路可通。”
小鹿的声音在靴底下发颤。
真田摘下指虎,在掌心抛了个圈:“我的弟弟真田秀一,死在那里。”
他突然攥紧拳头,指虎嵌进肉里,“去告诉他们,明天天亮前,让天龙寨鸡犬不留。”
“嗨!”
二十名士兵齐刷刷收刀,德式钢盔下的眼睛亮得像狼。
他们背着mp38冲锋枪,腰间别着卵形手榴弹,皮靴后跟磕出脆响,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山本一木站在碉堡上,看着真田的队伍钻进山林,指间的烟头烫到了手——那股子杀气,连他都觉得脊背发凉。
午夜的辛庄据点像头蛰伏的野兽。
探照灯的光柱在封锁沟上扫来扫去,岗楼上的鬼子抱着三八大盖打盹,枪管上的刺刀沾着露水,在月光下闪着贼光。
“还有三分钟。”
王耀阳趴在草窝里,野草的寒气透过破军装往骨头里钻。
他盯着探照灯的轨迹,指尖在地上画着圈,“洪三,你先上。”
洪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只狸猫般弓起身子。
当探照灯转向另一侧时,他猛地窜出,脚尖在沟壁上连点,整个人贴着土坡滑下去。
三米深的封锁沟底积着烂泥,他落地时只发出“噗”的轻响,随即抬手示意安全。
“搭人梯!”王耀阳低喝。
两名队员立刻蹲下,脊背挺得像门板。
第三人踩上他们的肩膀,洪三在沟底托着他的脚踝,三人合力顶起道人形桥梁。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来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像融进黑暗的石头。
“快!”
趁着灯光移开的间隙,队员们踩着人梯翻上沟沿。
洪三甩出根麻绳,王耀阳攥着绳子一跃而起,落地时顺势翻滚卸力,屠龙刀“噌”地出鞘。
铁丝网像道狰狞的巨网拦在面前,铁刺上还挂着风干的布条。
王耀阳挥刀劈下,刀刃切开铁丝的声音细得像春蚕啃叶。
他连续挥刀,很快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铁刺上的倒钩连刀身都没刮花。
“好刀!”身后传来低低的惊叹。
王耀阳没回头,刀归鞘的瞬间已窜出三米远。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岗楼上的鬼子还在打哈欠,他们已像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在据点后方的密林里。
奔袭在继续。
当启明星挂上树梢时,队员们的嘴唇已冻得发紫,胃里空得发慌。
有人脚下一软,立刻被旁边的人架住,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坚持住!”王耀阳扯开嗓子,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到了张庄,老子请你们吃白面馒头!”
没人回应,只有更急促的喘息声。
刘龙突然停住,指着前方的山坳:“看那里。”
夜色中,虎亭据点的轮廓像头巨兽趴在山口。
两座炮楼的探照灯交叉扫射,封锁沟外拉着三道铁丝网,路卡前的鬼子端着枪来回踱步,胸前的铜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三百多鬼子,一个伪军加强连。”
王耀阳用望远镜看了半晌,镜片上凝着他的哈气,“硬闯就是送死。”
卫生员指着地图:“绕路要多走五十公里,时间不够。”
王耀阳的目光落在路卡上——两个鬼子背对着他们抽烟,三个伪军缩在避风处搓手。
巡逻队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靴底敲在石板路上,规律得像时钟的滴答声。
“洪三,刘龙,铁牛。”
他突然点将,“三分钟,解决路卡。”
三人没多问,抽出匕首就往阴影里钻。
洪三像片落叶飘到木栅栏后,手指在伪军的步枪扳机上轻轻一勾,确认没上膛才松了口气。
他冲右侧的刘龙打了个手势,两人分左右包抄,铁牛则猫着腰贴紧炮楼墙根,掌心的匕首反握,寒光在雾汽里一闪而逝。
“嗤啦——”探照灯的光柱从头顶扫过,两个鬼子下意识抬头。
就在这半秒的空档,洪三突然从栅栏后窜出,左手捂住最左边鬼子的嘴,右手匕首顺着下颌线斜刺进去,刀刃搅了半圈才拔出,温热的血喷在他手背上,鬼子的身体只抽搐了两下就软了。
另一个鬼子刚要转身,刘龙的胳膊已经勒住他的脖子,膝盖顶住后腰猛力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鬼子的颈椎断了,手里的步枪“哐当”落地,却被铁牛眼疾手快接住,死死按在怀里没敢出声。
三个伪军被枪声惊醒,刚要张嘴喊叫,就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脑门。
洪三的匕首贴在最胖的伪军脸上,刀刃的寒气让他牙齿打颤:“继续站着,咳嗽一声就宰了你。”
伪军们连忙点头,哆哆嗦嗦地扶正枪,眼神却不敢往地上的尸体瞟。
林子里,王耀阳看着路卡亮起的三短一长信号,猛地挥手。
七十多个黑影如受惊的夜鸟冲出树林,沿公路边缘快速穿行,军靴踩在草上几乎没声。
最后一个战士通过时,洪三冲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踹了伪军一脚:“给老子盯紧了,半个钟头内不许回头。”
等八人巡逻队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路卡上只剩下两具逐渐僵硬的尸体,三个伪军瘫在地上尿了裤子,特战队早已钻进东边的山林,只有草叶上的露水还留着他们经过的痕迹。
凌晨的岔路口积着昨晚的雨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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