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们继续这个石破天惊的场面：
王凡很干脆地晕了过去，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凡娃！”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距离他最近的王铁根——或者说，盘古——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只是很自然地伸出了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王凡的后背。那只布满老茧、刚刚还拿着旱烟袋的手，在接触到王凡身体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蕴藏着无限生机与创造本源的力量，如同最温柔的暖流，悄无声息地涌入王凡体内，抚平了他因极度震惊而紊乱的心神气血。
几乎是同时，秦氏（秦尊）也闪身到了近前，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心疼，完全忘了自己夫君那骇人身份带来的冲击。
“娃儿没事吧？都怪你！老王头！你瞅你把孩子吓的！”秦氏一边检查王凡的情况，一边习惯性地数落着丈夫，语气里那瑶池尊主的威严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铁根憨厚地笑了笑，任由妻子数落，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王凡扶着坐稳：“没事没事，娃儿就是一时岔了气，睡一觉就好了。”
直到确认王凡呼吸平稳，只是昏睡过去，秦氏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猛地回过神来，一双美目再次瞪圆，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丈夫，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其中的惊涛骇浪：“你……你刚才说……你是盘古？！开天那个盘古？！”
王铁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动作和他平时在村里搓玉米粒时一模一样：“呃……嗯，好像是这么个名号。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就是王铁根，孩子他爹。”
秦氏：“……”
她感觉自己几千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道心摇摇欲坠。她当年下界游历，只觉得这个沉默寡言、力气特别大、种地特别好的汉子挺顺眼，身上有种让她很舒服的自然气息，谁能想到……这自然气息是开天辟地自带的啊？！
而此刻，广场上的其他人，依旧处于一种集体石化、魂飞天外的状态。
青云宗宗主保持着躬身作揖的姿势，脖子像是锈住了，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抬起，看着高台上那一家三口——一个是瑶池秦尊，一个是开天盘古，还有一个是……嗯，暂时晕过去的背锅少年。
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渺小感。他现在只求地上能裂开一条缝让他钻进去，或者哪位尊上能行行好，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玉辇仙宫的圣女苏芷柔，早已没了清冷之姿，脸色苍白地依靠在兰婆婆身上。兰婆婆则是一脸敬畏到了极致的狂热，喃喃自语：“源初……父神……竟显化于世……老身……老身竟得见父神真容……”
那九只拉銮驾的琉璃凤凰，此刻也收敛了所有神光，温顺地垂下高昂的头颅，发出轻轻的、如同朝圣般的鸣叫。
王铁根似乎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尤其是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洪荒巨兽（虽然他确实是）。他皱了皱眉，那弥漫天地的古老威压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收敛得无影无踪，他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庄稼汉。
他看了一眼台下黑压压一片、噤若寒蝉的众人，尤其是那几个之前嘲笑过王凡的锦衣少年，此刻已经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王铁根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平淡地扫过。但就是这平淡的一眼，却让所有人心头巨震，仿佛被整个天地审视了一遍，所有的心思、过往、乃至因果，都无所遁形。
“咳，”王铁根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选拔继续吧。我儿……嗯，凡娃的路，让他自己走。”
他又看向青云宗宗主：“你们这测灵石，测的是后天灵气亲和，测不出别的，不怪你们。”
宗主如蒙大赦，差点哭出来，连连点头：“是是是！父神……呃……前辈……大人说得是！是我等浅薄！我等浅薄！”
王铁根点点头，然后对秦氏道：“孩子他娘，你这排场太大了，收一收，别影响人家正常考核。”
秦氏这才想起自己的九凰琉璃辇和仪仗还在天上，撇了撇嘴，但还是挥手让那女官带着銮驾和仙娥们先行隐去，只留下两头雪白麋鹿拉的云车停在远处。她自己也收敛了周身璀璨的仙光，虽然依旧容光绝世，但总算没那么吓人了。
王铁根弯腰，轻松地将昏睡的王凡背到了自己宽阔的背上，那口黑锅硌在他背上，显得格外和谐。他对秦氏道：“我先带娃儿去歇会儿，你处理一下后面的事。”
说完，他就像天下间最普通的父亲背着熟睡的儿子一样，一步迈出，身影便如同融入天地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不知去了宗门何处。
直到他离开许久，广场上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彻底消失。
但所有人依旧不敢大声喘气。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足以颠覆他们所有人的认知。
秦氏看着丈夫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轻笑，摇了摇头。她重新挺直腰背，虽然收敛了威压，但瑶池尊主的气度依旧存在。她目光扫过全场，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之事，乃天大惊秘。尔等……”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当知何事该言，何事不当言。若因此事扰了我儿历练心境，休怪本尊……嗯，休怪我家那口子，不留情面。”
“谨遵秦尊法旨！”所有人，包括青云宗宗主和玉辇仙宫圣女，全都躬身应诺，冷汗再次湿透衣背。谁敢乱传盘古的家事？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秦氏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测灵石碑，撇撇嘴：“这破石头确实不准。”她可是知道，她儿王凡继承的，可不是什么后天灵根，而是他那爹的一丝……本源造化之气，只是尚未苏醒罢了。
她身形一闪，也回了那辆云车之中，只留下全场心神激荡、久久无法平静的众人。
青云宗的选拔，就在这种诡异、寂静、极度压抑又无比兴奋的氛围中，继续进行。
只是所有人的心思，早已不在考核之上。
他们都在想着那个晕倒的少年，那个背着锅、被宣布无灵根的少年。
他的父亲，是开天盘古。他的母亲，是瑶池尊主。
这仙路……他还需要走吗？
或者说，这仙路，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此刻，在王铁根（盘古）的帮助下，于宗门某处僻静客房安睡的王凡，对此一无所知。他的怀里，那枚裂了一道缝的鹅蛋，正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息，蛋壳上的纹路，越发清晰诡异起来。
他的修仙之路，从一开始，就彻底跑偏到了无人想象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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