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抗战之我在乱世开物资库 > 21 苏州河上的死亡邮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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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灭了,烟贴着河面往前爬。我靠着巷子口的墙,左肩那块被横梁砸过的地方闷着疼,像骨头缝里钉了根铁。惠子昏着,头靠我胳膊,呼吸轻得几乎摸不到。她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块铜怀表,指节都发白。我掰开她的手,把表塞进帆布包,连那副裂得像蜘蛛网的金丝眼镜一起。

邮局三号暗格里的纸条我早写好了:“镜中藏谎”。不是给鸢尾花看的,是给能懂的人留的。我把眼镜塞进去,扣紧暗格,转身往赛金花老宅走。地窖口埋了半截砖,我搬开,把她放进去,顺手把半瓶磺胺和绷带扔进去——落点就在她边上。她嘴唇动了动,没醒。

我在地窖口蹲了两下,喘气。掏出玉镯。它贴着手腕,温的,不烫。刚才在仓库,它裂纹闪了一下,像烧过。现在静了,像什么都没发生。

天快亮了。

调度室灯还亮着。我贴墙根绕到后窗,用儿童鞋上的金属扣撬开锈锁,翻进去。桌上摊着出港清单,“江波号”写在“药材”那一栏,墨迹还没干。我伸手量它吃水深度——比同吨位货轮深了三尺。不对。

我撕下登记卡,伪造了个搬运工名字“李守义”。想起之前那双儿童鞋鞋底沾着泥,就刮了一点按上去。出门时,码头汽笛响了。雾压着河面,像铺了层灰布。

“江波号”停在七号泊位,甲板上两个日本兵端着枪来回走,腰上挂着刺青查验章。我低着头混进搬运队。工头喊名字,我应“李守义”,他抬头瞟一眼,盖章。红墨,印在手背。

上船后我直奔底舱通风口。铁丝网拧得死,我用怀表边角刮螺丝,一颗一颗卸。肩膀撞到舱壁,疼得眼前一黑。通了,我爬进去,脚踩到箱子堆,滑了一下。

箱子印着“汉口同仁堂”。我撬开一箱,里面是黄褐色块状物,鸦片。四十七箱,堆在左舷。右舷角落立着二十多个铁罐,标签写着“农业消毒剂”,可罐身上刻着“毒气”,中日双语。导管从阀门接出来,穿过舱壁通到船外。

我摸出炭条,在舱壁上画了个“三叉锚”——运输队定的销毁标记。刚收手,头顶甲板传来脚步声,皮靴,沉,不止一个。

我缩进箱缝。玉镯突然发烫。空间开了,我把一枚毒气弹样本塞进去,又立刻拿出来。镯子裂纹颤了半秒,像嫌脏。我懂了:这东西进不去。

脚步走远。我从帆布包里掏出止血绷带,一捆捆塞进空间。换出来的,是美制M18地雷,棺材队上个月留的。二十枚,每枚差不多占三箱鸦片的位置。不够换完,但炸沉它够了。

我开始换。搬出一箱鸦片,推进一箱地雷。动作要慢,不能出声。换到第十七箱时,甲板汽笛长鸣——渡边隆二的汽艇靠上了。

我停手,蹲在箱子后头。头顶传来日语盘问,船长结巴着答话。渡边的声音冷,像铁片刮玻璃。他在查货。

我继续换。第十九箱,第二十箱。最后一箱,我留了半包鸦片压底,封好。做完,掏出硫磺粉,撒在底舱角落,划火柴点着。烟一起,我就顺着通风管往外爬。

爬到甲板,我装成搬运工下船。渡边站在船尾看水文表,军帽压得很低。我低头走过他三步外,跳上岸梯。

河风灌进领子。我沿着堤岸走,不回头。走到芦苇深处,蹲下,掏出怀表看时间。

六点四十三分。

远处“江波号”缓缓离港,朝吴淞口去。渡边的汽艇跟在侧后。天光灰白,水面泛着铁色。

六点五十八分。

火从船底炸开,不是一处,是连着炸。第一声闷,像地底滚雷;第二声尖,撕破空气;第三声直接掀浪。船断成两截,前半撞上礁石,后半打着转沉下去。汽艇被浪掀翻,人甩进水里。

我没听见喊叫。河太宽,声音过不来。但火光照在水面上,波纹里有东西在动。

我眯眼。

夜空忽然亮了。不是火光,是一道幽蓝的痕,浮在爆炸的烟云里,像谁用光画了一笔。三叉形,锚状,和我刻在舱壁上的标记,一模一样。我脑子里闪过惠子说过的话,关于某些标记,会在特定时候出现……

我盯着那道光。它不动,不散,就悬在那儿,像钉住了。

风从河面吹来,带着焦味和湿气。我摸出帆布包里的儿童鞋,鞋头染过血,洗不掉。我把它塞进空间,设定落点为吴淞口南岸滩涂。鞋没了。

我低声说:“替你们踩过这片河泥。”

光还在。

我收起怀表,往西走。肩上的伤扯着神经,每走一步都震得发麻。走到第三根灯柱,我停了。

灯柱后面站着个人。

穿阴丹士林旗袍,手里提着黑皮箱。没打伞,发梢湿着,像刚从雨里出来。她看着我,指甲缝里有墨迹,像是刚用过某种特殊墨水。不说话,只把皮箱放在灯柱下,推过来。

我蹲下,没开。抬头问:“谁派你来的?”

她嘴角抽了抽,还是没出声。右手抬起,用钢笔尖蘸了雨水,在箱盖上画了条线。线尽头,是个点。

我盯着那点。

她忽然抬手,摘下耳坠。残缺的翡翠,落在箱盖上,压住那个点。

我伸手去拿。

她一缩手,转身走进雾里。旗袍下摆扫过积水,没留下印子。

我打开皮箱。

里面缝着七国文字的《日内瓦公约》,最上面压着一张新纸。纸上印着“吴淞要塞布防图”,角落有个火漆印,图案是樱花和齿轮缠在一起。

我捏着纸边,火漆印的纹路硌进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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