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湿滑的街道上行驶，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清除挡风玻璃上的雨水。顾清茹盯着窗外，城市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她收回目光，转向驾驶座的庄子墨。“直接去陈秀兰的旧居，档案里地址明确，不能再等。”庄子墨点头，调整方向盘。“霍队长已经安排人手外围警戒，但我们先探查，避免惊动可能存在的眼线。”后座的霍熙言补充道：“旧居区域老旧，监控稀少，你们行动要快，我的人在附近待命。”
天色微明时，车子停在一片低矮的民居前。巷道狭窄，墙面斑驳，雨水从屋檐滴落，形成细小水洼。顾清茹推开车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她裹紧外套，快步走向一扇褪色的木门。门上贴着的春联字迹模糊，红纸边缘卷曲。庄子墨跟上，低声说：“我陪你进去，霍队长在外接应。”霍熙言站在巷口，目光扫视周围，保持警觉。
顾清茹伸手推门，木门吱呀一声向内开启，灰尘在门缝透进的晨光中飘浮。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一个旧衣柜，所有物件都蒙着厚厚灰尘。空气中有霉味和尘埃混合的气息。她迈步进去，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庄子墨跟在身后，小心地关上门。
“这里多年无人居住，但物品摆放整齐，不像匆忙离开。”顾清茹说着，走向桌子。抽屉半开着，她拉开它，里面堆满杂物：旧报纸、针线盒、几本泛黄的书。她逐件翻看，手指触到一张硬纸，抽出来是一张照片。照片泛黄，边缘破损，画面中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女人面容清秀，穿着朴素衣物，婴儿被襁褓包裹，只露出小脸。
顾清茹的心跳加快，她凑近细看。女人的眉眼熟悉——是陈秀兰，档案照片中的模样。但婴儿的脸让她怔住：圆润的脸颊、微微上挑的眼睛，竟与她儿时照片有惊人相似。她手指颤抖，照片几乎脱手。庄子墨靠近，接过照片查看。“这婴儿……”他停顿，看向顾清茹，“眉眼像你。”
顾清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陈秀兰抱着的孩子，是谁？档案说她有一子，但名字被涂抹。如果这是我……”她没说完，但暗示却很明显。庄子墨皱眉，“需要更多证据，单凭照片不能断定。但相似度太高，忽略不了。”他环顾屋子，“再找找其他线索。”
他们在屋内搜索。衣柜里只有几件旧衣物，床铺下空无一物，墙角堆着废弃杂物。顾清茹蹲下检查桌子底部，发现一个暗格，用力拉开后，里面有一叠信件和一个小木盒。信件纸张脆黄，字迹潦草，大多是日常琐事记录。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质戒指，刻有花纹，与档案中描述的证物吻合。
顾清茹拿起戒指，触感冰凉。“母亲的首饰盒里有类似戒指，她说这是重要信物。”庄子墨接过戒指细看，“花纹独特，可能定制品，可以追溯来源。”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霍熙言推门进来，表情严肃。“附近有动静，疑似有人监视，我们得尽快离开。”
顾清茹握紧照片和戒指，“这些是关键物证。陈秀兰的旧居藏着她与顾家的联系，婴儿照片可能指向我的身世。”霍熙言点头，“先回安全点分析，这里不宜久留。”庄子墨收起物品，示意出门。
回到车上，顾清茹反复查看照片，婴儿的脸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庄子墨启动引擎，“如果婴儿是你，陈秀兰可能是生母或亲属，但档案显示她为顾家佣人，这矛盾重重。”霍熙言插话，“顾家历史复杂，佣人关系可能掩盖真相。我会调取更多旧案记录，核实陈秀兰背景。”
顾清茹沉默片刻，然后坚定地说：“不管真相如何，我必须查清。母亲日记提过‘陈妹’，赠簪给她，如果陈秀兰是陈妹，她的失踪和我的身世有关联。”车子驶离巷道，雨势渐小，但天色依旧阴沉。她望向窗外，思绪纷乱，但决心更盛。照片中的婴儿眼神纯净，仿佛在无声质问她的过去。车轮碾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城南的老旧纺织厂家属区，陈秀兰最后登记的住址。这片区域早在五年前就划入了拆迁范围，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和零星几户不肯搬迁的人家。
顾清茹刚下车就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铁锈和霉味。危楼像被抽去骨头的巨兽骨架，外墙上爬满暗红色的拆字标语。她踩着碎石往里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刮擦声。回头时只看见半扇歪斜的铁门在风里摇晃，某扇破窗后似乎有影子一闪而过。
她握紧包里的防狼喷雾，指甲掐进掌心。第三栋二楼，这是档案记载的门牌号。楼梯扶手已经锈蚀断裂，台阶上散落着玻璃碴和注射器。走到转角处时，她突然僵住了——某扇防盗门上赫然刻着新鲜的血手印，指痕沿着门缝往下淌，在积灰的水泥地上凝成暗红的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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