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神医”的名头，经由陈老的圈子，如同一滴滚油落入平静的水面，炸开了一片无声却汹涌的波澜。
千里之外，南洋。
一封加急电报被恭敬地递交到一位唐装老者手中。他鬓发如霜，眼神却不见丝毫浑浊，指间常年摩挲的两颗玉胆，温润光滑，沉淀着岁月的份量。
电报的内容，正是陈老亲笔所书，详述了京城那位名为林毅的年轻人，如何以不可思议的手段，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老者看完，久久未语。
他一生传奇，为国家倾尽财力，眼光毒辣，见过的奇人异士不知凡几。可“起死回生”这四个字，依旧让他那颗古井无波的心，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他没有怀疑陈老的说辞。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一言一行，重于九鼎。
“备机。”
老者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旁的随从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去安排。
“爷爷，您要亲自回国？”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门外走进一位身穿西式套裙的年轻女子，身姿挺拔，眉眼间英气与慧黠并存，正是老者最疼爱也最器重的孙女，李华侨。
“不。”
老者将电报递给她，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热带雨林上，深邃难测。
“你回去。以华侨投资考察团的名义。”
李华侨接过电报，迅速扫过，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爷爷是想让我去探探这个林毅的虚实？”
“不是探。”
老者转过身，一双锐目直视着自己的孙女。
“是结交。不惜一切代价，结交。”
……
与此同时，京城轧钢厂内，林毅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宣传科的办公室内，油墨的清香与纸张的微涩混合在一起，成为这个时代独有的气息。
林毅的名字，已经成了科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递交的几篇稿件，就像投入稿池的深水炸弹。第一篇，登上了市报，引来一片赞誉。第二篇，思想深度与文笔更上一层楼，直接被市里推荐到了部委。
今天，一份盖着部委红头印章的嘉奖令，就摆在杨厂长的办公桌上。
杨厂长肥硕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高耸的烟囱，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盘棋。
刘海中。
这个名字最近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厂里，刘海中凭借着锻工组长的资历和手下一帮徒子徒孙，势力盘根错节。院里，他又顶着贰大爷和纠察队的头衔，俨然成了土皇帝。
这种厂内厂外连成一片的势力，已经隐隐有了尾大不掉的趋势。
杨厂长需要一颗棋子，一颗足够锋利、足够有分量，又能为他所用的棋子，去打破这个僵局。
林毅，就是最好的人选。
有才华，有背景（陈老），如今又立下了大功。
更重要的是，他和刘海中是死对头。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林毅推门而入。
“杨厂长，您找我？”
办公室内，不止杨厂长一人，几位主要科室的主任赫然在座，气氛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杨厂长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热情得让人有些意外。他亲自起身，拉着林毅的手，将他引到众人面前。
“小林来了，快坐！”
他将那份嘉奖令拿起来，扬了扬。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叫来，是为了一件大喜事！我们厂宣传科的林毅同志，撰写的文章《论新时期工人阶级的先进性与担当》，得到了部委领导的高度赞扬！这是我们整个轧钢厂的荣誉！”
几位科室主任立刻鼓起掌来，脸上神色各异。有真心佩服的，有暗自嫉妒的，更多的则是审时度势的观望。
杨厂长等掌声稍落，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变得郑重。
“经厂委会研究决定，并征求了多数同志的意见。”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林毅身上。
“林毅同志工作能力突出，思想觉悟高，现正式提拔为宣传科副科长！享受副科级干部待遇！”
他加重了“正式”和“副科级”这几个字。
“希望小林同志再接再厉，为我们轧钢厂做出更大的贡献！”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毅身上。
一个没有编制的“家属工”，一步登天，直接成了手握实权的副科长！
这在等级森严的轧钢厂，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雷鸣般的掌声随即爆响，比刚才热烈了数倍。
这一次，掌声里充满了敬畏与信服。
林毅站起身，脸上没有狂喜，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朝着杨厂长和各位主任微微鞠躬，声音清晰而有力。
“感谢厂领导的信任，感谢同志们的支持。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杨厂长看着他，眼中的欣赏更浓了。
这盘棋，他下对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十二级的台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四合院，掀起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当刘海中从厂里的小道消息得知此事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前脚刚把傻柱这个愣头青拉拢过来，还没来得及对林毅发难，后脚林毅就直接原地飞升，成了他需要仰望的“林副科长”？
“砰！”
刘海中回到家，一言不发，抓起桌上的搪瓷茶缸子，狠狠掼在地上。
茶缸子被摔得变了形，在水泥地上弹跳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得火辣辣地疼。
而在后院，阎阜贵正戴着老花镜，在灯下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算盘。听到这个消息，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弧度。
他拨动了一下算珠，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这笔“投资”，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划算的一笔买卖。
自此，林毅在四合院内外的地位，因这次晋升，彻底完成了质变。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让人忌惮的年轻人。
他是一座稳固的山。
一座再也无人可以轻易撼动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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