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卫玠刚飘出一个字。
赵灵月突然转身，弯腰一把揪上他的唇。
刚刚还觉得撩人的嘴，现在就只剩错觉了！
她力道不算重。
却也足够让卫玠把后面两字，咽回去了。
赵灵月在他眼前，挥舞邦邦硬的小拳，脸上眉毛，嘴角，鼻孔，怎么凶怎么摆！
“再乱叫，信不信我一拳砸你一窟窿！”
赵灵月语气沉了沉，一字一顿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心上人小铃铛，我有名字！我叫赵灵月。”
她前世就不屑做任何人的替身，这辈子更不会。
卫玠被赵灵月手动闭嘴，哪还敢乱说话。
只能委屈巴巴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但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失落。
当年，第一眼的惊鸿一瞥。
他也没想到会是在烬域和圣朝边境的荒坟山上。
那时的卫玠，还不知赵灵月的名字。
却连夜翻遍整个山头，悄悄帮她寻回了遗失的小铃铛。
他以为。
“小铃铛”可以是她一辈子专属于他的独有称呼。
是藏在他心里，只属于她的第一个小秘密。
可若这蠢女人不喜欢他这么叫。
那他以后，不叫就是了……
卫玠沾了点“醉春宵”，思绪就是一条直线，没有逻辑分岔，想到什么是什么，情绪更是毫无遮掩，都明晃晃挂在脸上。
那些伤心的小豆子招呼都不打一下，说掉就掉。
转瞬，他又无意识摸上自己的衣兜，声音蔫蔫的，尽是藏不住的不舍。
“你的东西，还你……它红绳断了，我重新给你编了一条……学了好久好久，不丑的。”
赵灵月语气带了点无奈：“又找你小铃铛送的东西？我都说了，我不是她，我不要，你自己好好收着吧。”
卫玠忽然看向赵灵月的眼睛亮闪闪的，语气都变轻快了：“你要把它送我了吗？”
赵灵月没法跟“喝醉”的人计较：“那是她送你的，别又扯上我。”
卫玠眼底的光灭了。
赵灵月只觉眼疼，真遭不住一九尺汉子，箍着她的腰，哭唧唧想着念着都是另外一个女人……
她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劝。
“你要是喜欢人家，舍不得人家，就去争，别总在我这儿耗着。”反正生息莲是绝不可能给你的，你死心吧。
“没耗！”卫玠眼含泪水，“我这不正在争嘛！我们现在就成婚，好不好？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再也不让人伤你分毫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赵灵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死了。
这又是她两辈子都没听过的话。
前世得知怀上卫玠崽崽那会儿。
赵灵月不是没偷偷憧憬过“一家三口”的平稳日子。
可只要一想到，卫玠心里早有旁人。
一会儿是卫禾妹妹，一会儿是铃铛妹妹。
赵灵月实在接受不了。
索性就把那一丝丝念头，全都掐灭在了摇篮里。
卫玠忽然埋头在赵灵月的肚子上，含糊地呢喃着前世的遗憾：“祭台上……没护住你……这次兵权都给你，咱们一起……挖了那些吃人恶魔的坟！”
哎呀！我去。
这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赵灵月压根没听明白。
但那什么“兵权”，什么“吃人的坟”……
这几个字眼，倒是让她吓得一激灵。
什么魔鬼胎教啊！
她赶紧低头安抚肚里的崽崽：“别听，别听，王八念经。”
说着。
她又没好气推着男人脑袋，扯开他八爪鱼一样缠她腰上的手。
“我让你争，是争你喜欢的人！谁让你争我了？起开，起开！别在我肚皮上说胡话。”
卫玠垂下眼，一边掉悲伤小豆子，一边手指抠着她衣角：“可我……就只想要你啊……”
任赵灵月怎么扯，人就是不肯撒手。
虎狼之词！虎狼之词！
赵灵月无语至极。
心想要是阿离在就好了。
这可是他调配的“醉春宵”。
这难缠的要命男人，也该由他来“伺候”才是。
哎？
赵灵月忽然顿住：“不对啊，阿楚阿离下午后就没影了，难不成已经动身出发了？”
“你又想别的男人！”
卫玠猛地抬头，两片唇瓣撅得能挂上油瓶，腮帮子气得鼓囔囔。
赵灵月一度怀疑。
这男人莫不是学了阿楚的撒娇模样？
见赵灵月走神。
卫玠更气了，晃了晃赵灵月的腰：“不许想！不许想别的男人，你是我的！谁也不可以把你夺走。”
赵灵月心头闪过一丝光亮。
终于想明白，被元姒抬走的大木箱子里，装的是谁了。
挑眉问道：“是你把楚离掉了包？”
“去他的楚离——”卫玠眼眶更红了，“你就是喜欢他，不喜欢我……你怪我，讨厌我对不对？你别喜欢他，好不好……”
赵灵月：……
“郡主——”
屋外又传来了锦书急切的声音。
赵灵月知晓她禀报什么，心里燥得慌，没好气又瞪了卫玠一眼。
祸水！
“这一天天的，净围着你一个人转了。”
她扬声朝屋外问：“是安怡公主折返了？”
卫玠小狗式炸毛，委屈巴巴，气呼呼回瞪赵灵月：“你又要把我送给乱七八糟的人？！”
哟呵。
这生气的模样，倒有几分他平时讨人厌的影子了。
“怎么，现在看清我是谁了吗？”
赵灵月抱臂昂首挺胸俯视卫玠，就不顺着他：“既然看清楚了，就赶紧松手！好好收拾收拾，和安怡公主滚蛋。”
“郡主！郡主！”锦书在外边急得团团转，实在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又往屋里喊。
可屋里。
赵灵月和卫玠正僵着呢，谁也不让谁。
被吵烦了。
赵灵月不耐回了句：“皇帝老子来了，也让她等着！”
啊？
锦书知晓赵灵月的反骨傲娇症。
可……
“不、不行啊，这真等不了一点点……”锦书声音发颤，“大小姐和安怡公主打起来了！”
赵灵月脑壳嗡嗡，忍不住吐槽：“真没一个省心的。”
但卫玠仍旧不肯放手，语气还着急上了。
“你不能去，那皇帝就没安好心，他们会吃了你……但你别怕，我在，以后都护着你，别把我送人了，好不好？”
如果能早一点听到这些……
啊，不。
赵灵月赶紧掐了把自己的脸，逼着自己狂跳的心冷静下来。
哪里来的如果？
她暗笑自己糊涂。
就算是前世，这些话，不也都是卫玠心里那位铃铛姑娘不要了，才留下给她的嘛……呵呵。
屋外的吵嚷声，往这边压过来了。
她还没能动身。
“哐当”一声脆响。
一只青瓷花瓶砸穿窗纸而入。
“小心！”卫玠眼疾手快，将赵灵月护在怀里。
碎瓷片溅了满地。
混着水渍，花瓣，一片狼藉。
“有没有伤着？”
卫玠紧张地把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
赵灵月轻轻摇头，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毕竟这担忧的目光从不属于她。
她甚至还很排斥，卫玠在她身上寻着别人的影子。
这时。
元姒的声音从破洞外传来：“我就找月姐姐怎么了？！”
另一个护犊子大嗓门，紧随其后：“那是我老妹儿！你是公主就了不起了？说见就见？呀，看我不把你赶走，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