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杀人夜。
青云门外门,“听雨轩”的雅致小院内,旖旎的喘息被一声爆响粗暴地打断。
砰!
院门整个被踹得四分五裂,木屑漫天。
“李鬼!你这狗娘养的杂碎!”
咆哮声炸开,震得窗纸嗡嗡作响。
张奎双眼血红,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炼气四重的气息轰然爆发,卷起一地落叶,直冲进来。
他身后,七八名心腹手持法器,个个煞气腾腾。
床榻上,那名女弟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慌乱地扯过锦被裹住身体,抖成一团。
赤着上身的李鬼,脸上的淫邪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惊怒。
他想不通,自己做得如此隐秘,怎么会被张奎这个莽夫堵个正着!
“张奎!你敢私闯老子的地方,想造反不成!”李鬼手忙脚乱地抓起法袍,色厉内荏地吼道。
“反你娘!老子今天就宰了你这奸夫!”
张奎的理智早已烧尽,右手掐诀,一柄赤红飞剑噌然出鞘。
剑身火光缭绕,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直取李鬼脖颈!
一场不死不休的混战,瞬间引爆。
……
数百米外,不起眼的屋顶上,两道身影隐在瓦片的阴影里。
苏媚环抱着双臂,看着远处小院冲天而起的火光与灵力闪烁,红唇勾起。
“啧啧,都说张奎是个四肢发达的蠢货,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为了个女人,命都不要了。”
今晚这场大戏,她就是导演。
从李鬼与那女弟子勾搭上的第一天起,她安插的眼线就将所有情报源源不断地送来。
何时幽会,何处碰面,甚至张奎的暴躁脾气,都被她算计得一清二楚。
这把刀,她磨了很久,就等着一个递刀的人。
“李鬼靠金丝锐木换了不少好东西,身上那件‘玄水甲’是上品法器,张奎的火剑一时半会儿破不开。”
许太平的声音很平,蹲在屋脊上,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院内的战局。
战况正如他所料。
张奎的飞剑带着焚风斩下,却总在离李鬼身体一寸处,被一层幽蓝水波光幕死死挡住。
“滋啦滋啦”的刺耳声响中,大片滚烫的蒸汽升腾。
李鬼虽然狼狈,但仗着法器之利,一时还能支撑。
双方手下也捉对厮杀,刀光剑影,灵气乱窜,小院转眼一片狼藉。
“僵持住了。”苏媚的柳眉微蹙。
“你的人,该上场了。”许太平头也不回。
苏媚会意,摸出一枚传音符,红唇轻启,指尖一弹,符箓化作火光消散。
不过十几个呼吸。
小院另一侧,突然传来鸡飞狗跳的叫喊。
“走水了!走水了啊!”
“快来人救火!执事大人的别院着火了!”
七八个杂役提着水桶,连滚带爬地冲来,领头的正是石猛。
他满脸“惊慌”,脚下一个踉跄,一整桶水“哗啦”一声,不偏不倚地泼向院子中央另一个战团。
“啊!我的眼睛!”
“操!谁他妈泼的水!”
混乱,开始加剧。
苏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帮看似笨手笨脚的杂役,搅浑水的能力却是一流。
她刚想开口,却发现身侧一空。
原本蹲在那里的许太平,不见了。
没有风声。
没有预兆。
他凭空消失在夜色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媚的心,猛地一跳。
此刻,听雨轩内。
李鬼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上品法器虽强,但催动它消耗巨大。
他不过炼气三重,丹田气海已隐隐作痛,脸色苍白如纸,呼吸粗重得像个破风箱。
“张奎!你他妈疯了!为一个尽可夫的贱人,值得吗!”李鬼一边勉力支撑玄水甲,一边声嘶力竭地吼道。
“死!”
张奎的回应,只有这一个字,和更加狂暴的攻击。
就在这时,石猛带着两个杂役,提着水桶“慌不择路”地冲到主战场附近。
他像是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一下,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身体失去平衡。
手中满满一桶冰冷的井水,好巧不巧地,朝着李鬼和张奎的方向,当头浇下!
哗——!
冰凉刺骨的井水,浇了两人一个透心凉。
张奎的火系飞剑嗡鸣一声,剑上焰光都黯淡了三分。
而本就灵力不济的李鬼,被冷水一激,浑身一个激灵。
体内灵力的运转,出现了一丝致命的停滞。
玄水甲表面的蓝色光幕,随之剧烈波动,光芒瞬间暗淡。
高手相争,一线之差,便是黄泉路!
张奎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怒目圆睁,压榨出丹田内最后一丝灵力,灌入飞剑!
赤红飞剑的火光再度暴涨,发出一声尖啸,狠狠刺向李鬼的心口!
绝杀一击!
李鬼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到最大。
然而,就在张奎的飞剑即将洞穿一切的瞬间。
一道谁也未曾察觉的幽魂,出现在了李鬼的身后。
是许太平。
他从影子里走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灵气波动。
他手里握着的,不是神兵利器,只是一根从地上散落的桌椅残骸里,随手捡来的断裂桌腿。
他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
喊杀声,是他的伴奏。
飞溅的血,是他的点缀。
李鬼因冰水刺激而僵直的背脊。
张奎因暴怒而前倾的身形。
玄水甲光芒黯淡的那个节点。
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化作了精准的数据。
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动作。
一个简单的弓步。
一个纯粹的前刺。
他将炼气二重巅峰的灵力,将那道无物不斩的凡铁剑意,将《剑术心得果》带来的毕生感悟,尽数压缩,凝聚。
灌注于这根粗糙的木头尖端。
噗嗤。
一声轻微的入肉声,被喊杀声完美掩盖。
那根脆弱的木头,在接触到李鬼后心要害的刹那,其尖端爆发出了一点极致的银白锋芒。
坚韧的法袍。
壮硕的肌肉。
甚至是李鬼引以为傲的玄水甲。
都没能起到丝毫的阻碍。
那点锋芒,精准地从玄水甲灵力运转最薄弱的节点,一穿而过。
桌腿,从李鬼的后心刺入,贯穿心脏,又从他的前胸透体而出。
木头的前端,正好迎上了张奎那柄全力刺来的飞剑。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
张奎只觉一股诡异巨力从剑尖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飞剑被死死顶住,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李鬼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缓缓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胸口冒出的那截,沾满鲜血和内脏碎末的粗糙木头。
他想回头。
但生机,已如退潮般被抽走。
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许太平一击功成,身形没有丝毫停顿。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抽回桌腿,脚尖在李鬼的尸体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道不起眼的虚影,借着混乱人影的掩护,退入黑暗,消失不见。
那个泼水的石猛,则“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脸色惨白,指着李鬼的尸体,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喧嚣的战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
那里,只剩下张奎,还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飞剑,和对面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死不瞑目的李鬼。
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张奎,抓住了机会,一剑,杀死了李鬼。
……
屋顶。
苏媚的身体猛地绷紧,她感觉到身边的阴影里,多了一个人。
许太平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依旧是那个姿势蹲着,仿佛从未离开。
他身上,没有一丝血腥味。
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半点褶皱。
苏媚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一股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名义上的“师弟”。
这哪里是什么走了狗屎运的傻子。
这分明是一头披着羊皮,在暗中狩猎的恶狼!
许太平没有理会她的异样,只是缓缓站起身,朝着她,伸出了手。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平静。
“师姐。”
“三颗灵气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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