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几人早早进到学堂，铭曳却因着昨日酒醉，到的迟了些。
路过薛琅时，铭曳如常笑着打招呼：“薛世子早。”
在铭曳刚踏入学堂那一瞬间薛琅就敏锐发现了，他忙低头试图装死，没成想铭曳还早动跟自己打招呼。
薛琅只嘴里含糊应答着，可头却死死低着，抬都不敢抬。
看着薛琅奇怪的样子，铭曳又忍不住看向一旁看热闹的清川。
清川坐一旁看得分明，薛琅耳朵红的跟滴血似的，她冲铭曳挤了挤眼睛：“怎么不叫琅哥哥？”
哐当一声，薛琅摔到了地上。
学堂里零星的同学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薛琅狼狈的爬起来，自顾自的说：“没事，没事。”
然后他头也不敢回就匆匆出了学堂。
看着铭曳迷茫的眼神，清川嘴角抽搐的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们不是在吃热锅子，然后喝了点酒吗？”
“然后呢？”清川直勾勾的看着铭曳。
“然后？我醒来就是刚刚了，我酒量实在不好，以后可不能喝酒了。”
果然如此！清川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了起来，事情变得更有趣了，铭曳居然断片了！
清川同情的眼神飘向门口，就见薛琅火烧屁股似的又蹿了进来，后面跟着夫子。
夫子一进门就扔出一个重磅炸弹：“一个月后就是岁末大试，各位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清川的嘴角一下就从颧骨掉下来。
薛琅通红的耳根唰就褪了色。
铭曳则是毫无波澜的拿出书本，对于岁试，她并没有太多担心。
夫子接着说道：“因着今年大燕的喜事格外多，今年岁试燕帝会当庭特赐前三甲一道恩典。”
学堂里的众人一听都炸了锅似的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往年燕帝也会看心情给第一名分配婚事或直接指去做官，那今年岂不是前三甲都有机会？”
“要是你，你求什么？”
“我自是求做官的！我要让我父母知道，我不是什么都要依仗家里的纨绔子弟！”
“如果是我，我要求圣上给我赐婚！”
“诶哟，是哪家的公子呀，竟让你如此神魂颠倒。”
“诶，你们说，今年太子三皇子殿下都要到成家的年岁了，连薛世子都从边境回来了，今年除夕宫宴有没有可能当场赐婚呀！”
此话一出，几家小姐都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一旁的江紫菱更是眼神坚定的暗自捏紧拳头：
岁试她一定要拿到三甲的好名次！
并非所有人都对此次岁试兴致勃勃，比如最后一排的清川和薛琅二人就愁眉苦脸，就差把救命写在脸上了。
“我没什么可求的，我只希望不要倒数，当众拿倒数也太丢人了！”清川皱着眉说道。
薛琅深有同感：“你可能还好些，至少杨将军不在场，我想到这排名要当着我爹的面揭晓，我身上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清川眼神扫到铭曳，眼睛不由得一亮：“铭曳，你成绩好，你帮我们补习补习吧！”
铭曳点点头欣然应允。
到了中午夫子上完课，清川在门口缠着铭曳要她辅导功课，一个没注意到，江紫菱撞摔在一旁。
铭曳赶忙上前去扶江紫菱，却看到江紫菱胳膊露出鞭痕，铭曳怔住，江紫菱生气的把手抽走就急匆匆离去了。
燕安正好出来看到清川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由得奇道：“谁惹你了？”
“铭曳好心去扶江紫菱，谁知道她甩开铭曳就走，还是这么没有礼貌！”清川大声说道。
铭曳小声补充：“是我们先堵了路。”
清川气鼓鼓地瞪着铭曳。
铭曳忍不住替江紫菱辩解：“江紫菱其实在江府日子并不好过”
清川惊讶瞪大了眼睛：“啊？什么情况。”
铭曳欲言又止，她觉得这样背后说人家私事并不好，只是含糊道：“你们以后就知道了，总之很惨的，江紫菱也是因此跟二公主结缘的。”
“诶！这事我知道！薛琅凑过来八卦：
“有一次二公主溜出宫玩，在一个首饰铺里遇到了江家庶女欺负江紫菱，二公主看不过眼替江紫菱说话，结果却被江家那不长眼的庶女言语羞辱，二公主就直接动手打了江家的庶女，让侍卫捆了送回了江府了！我说的对不对！”
薛琅得意的看向铭曳，却在对视的一瞬间闪躲开来。
“哟，二公主还有这一面呢？”清川惊诧，接着摸着下巴说：“怪不得江紫菱这么听话，老二指哪她冲哪叫。”
铭曳点了点头接着说：“后来江紫菱也是奉皇后口谕进的上清院，因着皇后和二公主，她在江家日子才好过起来。”
清川却在此时露出痛苦的表情：“张皇后怎么如此喜欢送人进上清院啊。”
燕安同铭曳都忍不住笑了。
清川捏着铭曳的小脸：“你的脾气也太好了，她那么欺负你，你还替她说话！”
铭曳笑着挽住清川和燕安向前走：“祖父常说吃亏是福，不然我哪能有幸得殿下和阿姊相护呢。”
岁试前这一个月里，上清院难得的风平浪静。
成绩不错的公子小姐都在铆足了劲的读书，希望能在殿前露脸，得到皇上的青睐，要是能中前三甲那更是名利兼得，占尽风光。
吊车尾如清川薛琅，也在日夜鏖战埋头苦读，他们只求不要倒数惹眼，在殿上当众丢人现眼就好。
几个皇家子弟不必在乎岁试，除非名列前茅，不然院里必不会自讨没趣，当众让燕帝与诸位娘娘没脸。
岁试这天一大早，大雪飘飘荡荡的落了满城，放眼望去，燕京像是裹上了洁白的棉外裳。
时间刚过了一半，太子率先交了试卷，他环顾一圈，得意地哼着小曲离开离开考场。
清川咬着笔头扶着额头，一副无从下笔的模样，看起来已经写无可写了，但仍舍不得交卷，万一还有能拿分的地方呢？
薛琅和三皇子也前后脚交了卷，潇洒离去。
清川心态有点崩了，薛琅怎么交卷了？他这一个月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成绩突飞猛进了吗？
雪停了，太阳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光芒撒向大地，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清川开始在炭火和阳光的温暖中昏昏欲睡，她刚合上眼，便被夫子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到时间收卷了。
清川迎着日光迈出门去，院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代替了刚刚的沉寂，清川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铭曳迎面问道：“阿姊，要不要下山去燕京城里逛逛？”
清川一听眼睛都亮了，眼见薛琅正走过来，清川小红娘眼珠子一转，拉着铭曳就邀请薛琅一起进燕京城逛逛。
眼见薛琅的耳根子又红了，清川邪魅一笑，直接一手推着薛琅，一手拉着铭曳，迫不及待的进城去了。
站在燕京最繁华的大街上，清川张开双手闭眼感受着市井自由的味道。
有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南境。
但很快手上如针扎般凛冽的冷意提醒着她身处何方，一阵酸涩涌上她的鼻腔……
她忙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撂下一句：“我去东边看看有没有糖葫芦！”便留下薛琅与铭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