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钟楼尖顶时,卫宫玄的指尖仍抵在眉心。
识海里翻涌的杂音不知何时消弭了,赫尔墨斯之眼的金斑与斯巴达克斯的断剑并排悬浮,像两尊等待训令的战旗。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两股力量的脉络——赫尔墨斯的时间流在皮肤表层织成细网,每一秒的流逝都被拆解成可触摸的丝线;斯巴达克斯的战斗本能则沉在骨血里,像头蛰伏的野兽,随时能顺着肌肉的震颤迸发。
“不是我在听他们......是他们,在等我下令。“他低笑出声,喉结滚动时,晨光在睫毛投下细碎的影。
指尖从眉心移开,落在脚边摊开的《禁忌录》残卷上。
泛黄纸页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被墨迹反复涂抹的字迹,他用指甲挑开凝结的墨块,“素体S07,记忆融合异常,疑似引发'英灵座共鸣'......建议立即封印其意识。“
冷笑从齿缝溢出。
他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魔术回路——那是十年前被远坂时臣亲手烙下的封印,说是“防止暴走“,实则是用咒纹锁住他的感知。
此刻那些纹路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像在嘲笑当年那些魔术师的愚蠢。“他们怕的不是我觉醒,是怕我......清醒。“
话音未落,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灼烧起来。
他迅速掏出口袋里的碎片,看见表面浮现的血字正从“65小时“跳到“64“。
金属灼得掌心发红,他却捏得更紧,视线投向冬木港方向——那里有座锈迹斑斑的远洋灯塔,在档案里被标记为“Beast项目早期观测站“。
夜幕像被墨汁浸染的幕布,卫宫玄的身影融入灯塔地基的阴影里。
他的呼吸放得极轻,每一步都避开地面泛着幽蓝的魔力纹路——那是三道自动触发的结界陷阱,触发条件分别是体温、魔力波动和脚步声。
赫尔墨斯的时间流预判在视网膜上投下淡金色光斑,他数着心跳,在第三道陷阱的魔力涟漪扩散前0.2秒侧身,靴跟碾过一块松动的碎石。
“咔。“
碎石落地的瞬间,整座灯塔的锈蚀铁门突然发出吱呀轻响。
卫宫玄瞳孔微缩,却没有停步——斯巴达克斯的战斗本能告诉他,这响动是年久失修的正常声响,不是伏击。
他摸向腰间的匕首,金属触感让紧绷的肌肉松了松,继续往塔内深处走。
塔内比外面更暗,只有中央一台老式投影仪发出幽绿的光。
胶片在齿轮间咔嗒转动,投出模糊的影像:穿黑袍的男人站在钟楼顶端,手中握着的剑刃泛着冷光,背后是崩塌的圣杯与燃烧的冬木市。
卫宫玄的脚步顿住,喉结滚动——那把剑的纹路,和他识海里新出现的重甲骑士面甲上的荆棘,竟如出一辙。
“那是......我的记忆。“
赫尔墨斯之眼的低语突然在识海炸响。
卫宫玄猛地捂住太阳穴,指尖沁出冷汗——他看见无数碎片在眼前飞旋,青铜战车的轮毂、被雷电劈开的云层、刻着楔形文字的石板,最后定格在一双染血的眼睛里。
那是赫尔墨斯死亡前的最后画面,执念像钢针刺进他的神经:“守护......传承......“
“原来如此。“他喘着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吞噬的不是力量,是他们用死亡封存的......执念。“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亮起猩红符文。
卫宫玄的瞳孔骤缩成细线——赫尔墨斯的时间流预判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显示三秒后会有重力挤压;斯巴达克斯的战斗本能则在脊椎骨发出警报,提示来者的魔力属性是“压缩“。
他在符文完全成型前0.3秒侧身,左手虚握,赫尔墨斯之杖的虚影从掌心凝现。
“逆相位符文,开。“
他用杖尖在地面划出扭曲的弧线,反重力涡流应声而起。
玛尔达·所罗门的身影从阴影里跌撞而出,她原本蓄势待发的重力符文阵被自己的术式反弹,银发乱成一团,胸膛起伏如鼓:“你已经不是单纯的实验品了......你是'座'的回响本身。“
卫宫玄没有接话。
他的光剑在指尖凝实,剑尖抵住玛尔达咽喉时,甚至能感觉到她皮肤下动脉的跳动。
识海里,赫尔墨斯之眼的金斑突然转向:“她的魔力流向不是攻击,是......试探。“他眯起眼,注意到玛尔达握符文石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指节泛白——这不是要取他性命的姿态。
“你该庆幸。“他收回光剑,退后半步,“我暂时不想杀执棋的人。“
玛尔达愣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远处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卫宫玄转身,看见远坂凛站在灯塔入口处。
她的魔法杖泛着幽蓝微光,发梢被夜风吹得凌乱,却始终没有举起魔杖。
月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他甚至能看清她眼底翻涌的情绪——不甘、悔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凛。“他的声音突然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如果你现在动手,我会躲开......但不会还手。“
夜风卷起脚边的残页,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到两人中间。
照片里,幼年的卫宫玄穿着洗得发白的毛衣,旁边站着穿红裙的女子。
她的脸被岁月模糊了,但能看清她手中捧着的光核——和卫宫玄怀中的青铜碎片,有着相同的纹路。
女子的唇在照片里微微开合,卫宫玄盯着看了三秒,突然浑身发冷。
那是口型。
“第七次轮回,开始。“
灯塔外的海浪拍打着礁石,投影仪的胶片还在转动,投出的光斑在卫宫玄脸上明明灭灭。
他弯腰捡起照片,指尖抚过自己幼年的轮廓,识海里三位英灵的剪影突然同时亮起。
玛尔达不知何时离开了,远坂凛的脚步声渐近,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到底......“
“明天天亮前,我会给你答案。“卫宫玄打断她,将照片收进怀里。
他转身走向投影仪,锈蚀的金属台阶在脚下发出吱呀声,投影的光斑落在他背上,像某种古老的加冕仪式。
灯塔废墟里,卫宫玄盘坐在投影仪前。
胶片转动的咔嗒声中,他缓缓闭上眼,识海里的英灵剪影开始以更紧密的轨迹旋转。
青铜碎片在怀中发烫,倒计时跳到“63小时“,而投影仪的光,正映出他眉心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那是原初之核即将完全觉醒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