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抢了陶大郎的银子,正琢磨着明日去镇上看看。家里能添置什么东西,先添置上。至于陶大郎说的束脩,陶桃决定提前给他放寒假了。
考了四次都没考过童生,不是先生水平有问题,就是陶大郎本身有问题。
有问题就要停下来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至于陶二郎和陶三郎,要等明天去镇上看看,她要去学馆打听一下。
他们三个读的学馆是镇上最大的学馆,坐堂老师有三个。
这种信息陶桃的记忆里是有的,曾经听谷文山和三兄弟谈论过。
不过镇子上就这么一家大一点的,还有另外两家就一个教书先生,都是秀才出身。
近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们所在的县上就供出来几个秀才来。
不过,也就局限在秀才了,连举人都没有。可见教育水平确实有限。
另外附近村子也有以家族成立的私塾,一般都是本姓子弟,不收外姓人。
正琢磨着,先看厨房缺什么,一掀开门帘子。
吓了陶桃一跳,更深露重的,陶四郎不去睡觉,蹲在灶台前扒拉灶灰。
“干什么呢?没吃饱?”
陶四郎好似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
“吃饱了,吃饱了。就是白天在山上捡到几个野地瓜,就想烤了尝尝味道。”
野地瓜,陶桃搜寻记忆,发现原身脑袋里没有这种瓜。
“扒拉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吃,别再吃坏了肚子。”
陶四郎不情不愿地将刚刚埋进去的野地瓜给扒拉出来。
陶桃蹲下去一看,是几个黑蛋子,大小如半个鸡蛋大。
看着像土豆,可颜色和大小又不像。
陶桃从外形不确定,就拿刀将一个野地瓜给切开。
切开里边黄色,看着切面就是土豆。
“埋进去吧!我用一个鸡蛋跟你换一个尝尝。”
陶四郎立马咧开嘴,露出洁白的小白牙。
“当真?”
陶桃点头。
要是真是土豆,这土豆可是高产。
在现代一亩地产量能是普通的小米的3-8倍。在古代就是生产力跟不上,也能达到三倍吧!
而且土豆好吃,耐存储。能当菜,还能当主食。
陶桃就坐在灶台前,一边洗脚一边等着陶四郎烤野地瓜。
等待之际,陶四郎一直在拨弄他身前一小堆灰烬。
陶桃想提醒他别玩灰,搞得灰烬扬得到处都是。
可她抻着脖子看,这小子在灰烬里画的好像是文字。
还挺好看,仔细辨认好像是《急就章》里的文字。
“谁教你的,写得挺好。”
陶桃突然出声。
吓得陶四郎拿着的木棍戳狠了,断成两截。
陶桃见他犹犹豫豫好似不大想说,便主动引导。
跟小朋友交流,她最有耐心。
“写得这么工整,一定是你二哥吧!”
陶二郎有强迫症,做什么都一板一眼工工整整。
就这几天砍回来的木柴,都被陶二郎给截成一样长短,然后按照大小粗细摆放整齐。
从远处看他们家的木柴堆,简直如艺术一般存在。
陶四郎这个字写得工工整整,看着倒是有点陶二郎的影子。
正在陶桃越来越觉得没错的时候,陶四郎艰难地开口了。
“爹……谷文山去年让我给郡主家的哥哥(小厮)送信,我偷看他给县主写的诗……,那里学的。”
陶四郎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陶桃。
“唉!”陶桃叹了口气。
这谷文山什么人呀,偷情这种事怎么能让孩子参与,一个还不够,还两个。
大郎也就罢了,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小的……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
然后又摸摸陶四郎,“四郎,你这是偷着看就学会了。字还写得这么好看,你小子行呀,有天赋呀!为娘要给你找夫子,找最好的夫子来教你。”
陶四郎抬起头,见陶桃好像没有难过,小小的他暗暗地松了口气。
那小心的模样,让陶桃心疼。
“娘,你要给我找什么夫子,是像哥哥的夫子吗?”
陶桃点头,“当然,不过要更厉害,你这么聪明当然要找更厉害的。”
陶四郎完全被陶桃的彩虹屁给熏迷糊了,咧开嘴傻笑。
笑完还一本正经地叮嘱陶桃,“我不想跟哥哥们学的一样,我想学经商,我想赚银子,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陶桃忍不住摸他的头,“小子,你口气不小呀!不过找师傅前,我有几个小要求。第一就是不允许用袖子擦鼻涕。”
说着她拿出帕子,帮陶四郎将鼻涕给擦掉了。
陶四郎就傻傻的,不知所措。羞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偷偷地将他擦得黑亮的袖子往身后藏。
以往,谷文山要读书,不让他打扰。
娘要忙活计,也没空管自己。
姐姐忙完了才有空陪自己说说话。
几个哥哥不是嫌弃自己烦就是欺负他。
他好像在这个家里活成了累赘,活成了隐形人。
今天,娘的眼里好像看见他了。
他心里欢喜,他知道这个家娘是最疼他的,每次都把好吃的往他碗里夹,可就是太忙了,没有空跟自己说话。
突然他很想娘抱抱他,就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在廊下晒太阳。
想着,没想到自己的嘴就说出来了,“娘,你能抱抱我吗?”
陶桃一愣,看着一双脚还放到热水里。
立马将脚抽出来,快速地擦干。
“来,过来。让娘抱抱。”
陶四郎一下子就扎进陶桃的怀里,冲得陶桃后仰,头磕在了门板上。
“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陶桃将陶四郎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
“没关系,娘不疼。你呀!太瘦了,要多吃饭多睡觉,知道吗?”
抱在怀里,才感觉四郎这小身板太瘦了,骨头都硌到她了。
想想也是,这个家他最小,要是没有人护着,吃饭肯定抢不到。
最近几年,别人家有地日子越过越好。
可谷家日子就越过越清贫,谷文山取得秀才,别人把地挂到他名下避税,每年能给点粮食。除了这些就没了收入,平时家里开销全靠原身在镇子上做杂工。
其实原身也有熬不住的时候,劝谷文山教书。可谷文山以耽误做学问为由不肯。
原书里说谷文山疲于为生计奔波,才最后舍弃妻儿委身县主。而实际情况是原身赚的银子根本不够谷文山和一家子花销,谷文山才想到寄生到别人身上。
陶桃一直抱着陶四郎,直到野地瓜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