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四合院的轮廓浸染得模糊不清。
晚饭后的余温尚在中院里盘旋,易中海却已将碗筷重重放下。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进里屋。再出来时,身上那件沾染着机油味的工服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
那身衣服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每一个风纪扣都扣得严丝合缝,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庄重。
吕翠莲看在眼里,心中了然,默默地为他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易中川也从后院的屋里走了出来。
他同样换上了崭新的军装,挺括的肩章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光。胸前,那枚象征着赫赫战功的特等功勋章,被他有意地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沉甸甸的,像一块烙铁,准备烫进某些人的心里。
“走吧。”
易中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言语,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他们今晚不是去串门,是去巡视领地。
第一站,前院。
目标,三大爷闫埠贵。
“咚、咚、咚。”
易中海的敲门声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节奏。
门轴“吱呀”一声拉开,闫埠贵那张精于算计的脸探了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易家兄弟,他先是一愣。
“一大爷,这是……”
“老闫。”
易中海没有进门的意思,他站在门口,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易中川的肩膀上,动作充满了炫耀般的亲昵。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确保整个前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亲弟弟,易中川!”
他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刚从朝鲜战场上回来的特等功臣!我们王厂长亲自去安置办,把他接回来的!”
特等功臣!
王厂长亲自接!
这两个词,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闫埠贵的心坎上。
他那双习惯性眯缝着、时刻盘算着得失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易中川胸前那枚功勋章上,那金色的光芒仿佛刺痛了他的眼。他原本脑子里还在飞速盘算着,这新来的邻居能给自己带来点什么好处,或者自己能从他身上占到点什么便宜。
可这一刻,所有的算计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于小人物对权力和荣誉的本能敬畏。
“哎哟!”
闫埠贵的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脸上瞬间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谄媚,一丝惶恐。
“原来是英雄回来了!失敬!失敬啊!”
他搓着手,想说点什么显得自己不那么势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反复重复着:“快请进,快请进坐坐!”
“不了,还得去后院转转。”
易中海摆了摆手,目的已经达到,无需多言。
他领着易中川,转身离去,留下闫埠贵和他闻声出来的老婆,呆立在门口,望着兄弟俩那挺拔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穿过月亮门,来到后院。
二大爷刘海中的家门口,他正背着手,挺着肚子,官架子端得十足。显然,前院的动静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这是在等着呢。
看到易家兄弟走近,刘海中清了清嗓子,准备以院里管事大爷的身份,盘问几句。
“一大爷,你这……”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易中海轻飘飘地打断了。
易中海甚至没看他,只是目光落在后院那套属于弟弟的大房子上,语气像是闲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刘啊,我这弟弟的房子,是王厂长特批的。”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掂量过的砝码。
“厂长说,这是‘特殊人才’,必须给最好的待遇。后勤处没办法,就把后院这套给拿出来了。”
一句话。
仅仅一句话。
“王厂长特批”这五个字,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轰然压下,将刘海中所有想说的话,想摆的谱,想问的规矩,全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他那点靠着开全院大会积攒起来的“二大爷”的官威,在这座大山面前,显得脆弱不堪,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刘海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感觉自己像个充了气的皮球,被人一针扎破,瞬间就瘪了下去。
易中海这才转过头,仿佛刚刚才注意到他的尴尬,对他笑了笑,便领着易中川,径直走向了后院的最深处。
聋老太太家。
面对这位院里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老祖宗”,易中海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的脸上换上了无比恭敬的神情,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老太太。”
他扶着门框,对着屋里那个坐在炕上、身影佝偻的老人,温声喊道。
聋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皮,她早就因为易中海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而感到一丝不快。在她看来,易中海这个无儿无女的“老绝户”,本该是她晚年唯一的依靠。现在,多了一个亲弟弟,她的地位和倚仗,似乎受到了威胁。
“这是我弟弟,中川。”
易中海将易中川引到身前,然后说出了一句让聋老太太心头一震的话。
“以后啊,就让他跟我一起,孝敬您老人家!”
让他跟我一起!
不是分薄了孝敬,而是加倍!
精明如她,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易中海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深意。
这是在向她递交一份新的、加码的供养契约!
只要她点头,承认易中川的地位,那么她得到的,将是来自易家兄弟两份的保障。
聋老太太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她拄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身姿笔挺、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的年轻人。
最终,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好孩子,看着就让人踏实。”
一场精心策划的高调拜访,至此完美落幕。
易中海领着弟弟走回自家院里,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但他的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他不仅用弟弟的“光辉事迹”和“强大背景”震慑了所有心怀叵测之徒,更用一句巧妙的承诺,将院里最具影响力的聋老太太,牢牢地拉拢到了自己的阵营。
从今晚起,这四合院的天,变了。
易家在后院,乃至整个四合院的绝对地位,被彻底巩固,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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