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卷着哨音,刮过南锣鼓巷的每一片屋瓦。
四合院里,绝大多数人家早已熄灯歇下,只有中院易中海的屋里,还亮着一盏温暖的孤灯。
自从弟弟易中川回来,尤其是亲眼见证了弟弟那神乎其技的手段和在厂里一言九鼎的地位后,一大爷易中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往日里眉宇间那份为养老发愁的郁结之气,早已被一种踏实和安稳所取代。
可这份安稳,对于住在对门的贾家而言,却是一剂穿肠的毒药。
贾张氏佝偻着身子,像个幽魂般贴在自家冰冷的窗户上,死死盯着那片昏黄的光亮。
那光,此刻在她眼中,比刀子还要刺眼。
易中海变了。
那个过去几十年里,被她和死鬼老贾拿捏得死死的,总觉得亏欠了他们贾家的老好人,如今腰杆挺得笔直,看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迁就与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疏离。
院子里的人也变了。
过去,大家敬重易中海,是敬重他八级钳工的身份和一大爷的地位。现在,这份敬重里,又多了一层对易中川的敬畏。人们看易家兄弟的眼神,都带着热切和讨好。
此消彼长之下,她贾张氏的地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棵她赖以吸血、赖以生存的“大树”,正在主动地、决绝地与她切割。再不想个办法,用更粗、更结实的绳索将这棵大树和贾家死死捆绑在一起,她贾张氏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
一个无比恶毒,却又让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她那颗干瘪的脑子里,发酵了整整一个下午。
现在,是时候付诸行动了。
她没叫上秦淮茹,那个儿媳妇心思太多,关键时刻反而碍事。她独自一人,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旧的棉袄,推门走进了刺骨的寒风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屋里的吕翠莲有些诧异,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她打开门,一股寒气瞬间灌了进来,门口站着的,竟是贾张氏。
不等吕翠莲开口询问,贾张氏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猛地一抽,眼中瞬间蓄满了浑浊的泪水,整个人越过门槛,直挺挺地就冲了进来。
“扑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贾张氏的两片膝盖骨,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甚至不等易中海夫妇反应过来,就扯开嗓子,发出了凄厉如夜枭般的嚎哭。
“一大爷啊!我对不起你!我更对不起死去的东旭他爹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一嚎,直接把易中海和吕翠莲给干懵了。两人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贾张氏,你又发什么疯?有话起来说!”
易中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厌恶。
然而,贾张氏对他的喝斥充耳不闻。她趴在地上,一边用袖子使劲地揉搓着那双干打雷不下雨的眼睛,一边用一种悔恨交加、痛不欲生的哭腔,继续她的表演。
“一大爷!东旭他爹……他临死前啊,就是拉着我的手,咽不下最后一口气啊!”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让东旭,给您当个干儿子!以后正经过继到您名下,给您养老送终,延续咱们老易家的香火啊!”
说到这里,她仿佛泣不成声,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两下。
“他说……他说您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您又无儿无女,让东旭认了您,他才能在九泉之下闭上眼啊!可我……我当时就是个糊涂蛋!我被猪油蒙了心,我没答应啊!我真是该死啊!我对不起老贾,更对不起您啊一大爷!”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浸透了“真情实感”,每一个停顿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
如果换做以前的易中海,或许真的会被她这番表演给唬住,陷入道德与情感的漩涡。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被亲弟弟易中川点醒之后,他再听这番话,只觉得荒谬、可笑,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心。
易中海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勾起一个极度冰冷且充满嘲讽的弧度。
他终于彻底看清了。
眼前这个跪在地上嚎哭的老虔婆,她的无耻与贪婪,已经突破了人类的底线。
还延续香火?
还临终遗愿?
这番鬼话,骗鬼去吧!
这分明就是看自己兄弟回来了,日子越过越红火,她那套吸血的把戏快要玩不转了,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的毒计!
用一个虚构的“临终遗愿”来进行道德绑架,逼着自己收贾东旭为过继子!
一旦自己点了头,那贾家就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侵吞他易家的一切!他的房子,他的存款,他的人脉,甚至是他弟弟易中川带来的所有好处,都将成为贾家予取予求的囊中之物!
好一个如意算盘!
好一个歹毒心肠!
“贾张氏!”
易中海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冬里泼在铁门上的冰水,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将贾张氏的哭嚎给冻结了。
“你给我收起你那套鬼把戏!”
他往前踏了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女人,眼神里的鄙夷和决绝,像两把锋利的锥子,直刺贾张氏的心窝。
“我告诉你,我易中海这辈子,只有一个亲弟弟,那就是易中川!”
“想让我过继你儿子?延续香火?”
他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尽的轻蔑。
“你,做梦!”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碎了贾张氏所有的幻想。
她愣住了。
她没想到,易中海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不留情面,连半点迂回的余地都没有。
眼见最擅长的苦肉计彻底失效,贾张氏脸上的悲痛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瞬间就完成了从悲痛欲绝到狰狞怨毒的切换。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利索得根本不像个老太太,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
“易中海!”
她伸出干枯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易中海的鼻梁上,声音尖利而刻薄。
“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外面嚷嚷去!嚷嚷得全厂、全街道的人都知道!”
“我就说你忘恩负义!说你狼心狗肺!连自己最好的兄弟临死前的遗愿都不顾!”
“我看到时候,你这张当先进、当大爷的老脸,还往哪儿搁!”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