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的最高指示,如同给一台大功率发动机注入了最顶级的燃油。
免费的材料供应,更是让这台发动机的转速瞬间拉满。
施工队的效率和热情,在一夜之间被推向了顶点。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
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裂了南锣鼓巷清晨的宁静。
几辆解放牌大卡车,车斗里装得冒尖,轮胎被压得微微变形,气势汹汹地开进了胡同。
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闷响。
最终,车队在易中川家所在的院门口停下。
工人们解开缆绳,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水泥、红砖、钢筋被倾泻而下,转眼间就在门口堆成了一座令人咋舌的“小山”。
这动静太大了。
整条胡同的窗户后面,都探出了一颗颗好奇的脑袋。
当看清那堆积如山的建材时,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
在这个一块砖头都要凭票供应的年代,如此豪横的场面,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轧钢厂的福利这么好了?修个房子给这么多料?”
“那是易家的那个新来的兄弟,听说是个技术大拿,厂长眼里的红人!”
议论声,惊叹声,窃窃私语声,在胡同里交织成一片。
装修工程,在全院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正式破土动工!
没有多余的寒暄,施工队长老张带着手下的伙计们,直奔后院易中川的新房。
按照易中川那张画得无比精细的图纸,第一步,就是在卧室内开挖。
目标明确:为铺设通往耳房卫生间的下水管道,以及建造那个隐藏着惊天秘密的地窖,腾出空间。
“哐当!”
第一镐下去,坚硬的青砖地面被砸开一个豁口,尘土飞扬。
“哐当!哐当!”
沉重的铁镐一下下砸在地面,破土声清脆而刺耳。工人们憋着一股劲,手臂上的肌肉坟起,汗水很快就浸湿了他们的后背。
伴随着粗犷的号子声,破碎的砖石和泥土被一筐筐地运了出去。
如此巨大的动静,如同在平静的后院里投下了一颗炸雷,立刻引爆了全院的关注。
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院里那两位自封的“领导”。
二大爷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官肚,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从后院的另一头踱了过来。
三大爷闫埠贵则像是闻到腥味的猫,揣着手,眯缝着他那双时刻都在算计的眼睛,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凑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屋里张望。
只看了一眼,他们就愣住了。
好好的卧室里,竟被挖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而且还在不断地向深处和四周扩大。
刘海中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清了清嗓子,摆出管事大爷不容置疑的架子,沉声问道。
“我说中川啊。”
“你这好好的屋里,挖这么大一个坑,是准备干啥呀?”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审问的意味,仿佛易中川正在破坏院里的公共财产。
闫埠贵则完全是另一副做派,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的坑和门口的建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是啊,中川。”
他凑上前,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精明,“挖这么大个坑,这得用多少工,费多少料啊?我瞅着门口那材料,可了不得。这些……厂里都给报销?”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真正关心的核心。
这待遇,可真不一般呐!
易中川早就料到这两人会闻讯赶来,应对的说辞也早已在心中盘算过无数遍。
他从尘土飞扬的屋里走出来,身上沾了些灰,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脸上挂着淡定从容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大前门”,给二人一人递上了一根。
这个举动让刘海中和闫埠贵都有些意外,下意识地就接了过来。
“二大爷,三大爷,瞧你们说的。”
易中川给他们点上火,自己也叼上一根,这才慢悠悠地解释道。
“这不是眼瞅着快冬天了嘛。”
“我寻思着,趁着修房,干脆在屋里挖一个大地窖。到时候多储存点过冬的大白菜、土豆、萝卜什么的,随吃随取,也方便不是?”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在五十年代的北京,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菜窖,尤其是在这大杂院里,为了储存过冬的蔬菜,在院子里或者屋角挖个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哦,原来是挖菜窖啊!”
刘海中恍然大悟,他深吸了一口烟,感觉自己刚才的质问有点小题大做了,脸上那股官架子也随之松弛了下来。
闫埠贵也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再也找不出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挖菜窖,确实是刚需。
他们哪里会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菜窖,其规划的深度和内部结构,早已远远超出了一个“菜窖”应有的范畴。
在易中川的图纸上,这个地窖的底部,被巧妙地设计了一个隐蔽的夹层。
侧壁上,预留了数个伪装成砖缝的通风口,连接着一套复杂的、能确保内部绝对干燥的通风系统。
它真正的用途,根本不是为了储存几百斤大白菜。
而是为了完美地、毫无痕迹地掩盖那些,即将通过“供给空间”,源源不断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属于他易中川的庞大物资!
一个再合情合理不过的理由,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完美地掩盖了地窖最核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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