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残片的微光还在碑刻上震颤，沈砚掌心那缕紫纹猛地一缩，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他瞳孔骤紧，抬手就将谢昭往侧后方一拽。
三道黑影破雾而出。
不是扑，是撞。树干在它们面前如同腐木，轰然炸裂。鳞甲覆体，通体泛着湿冷的紫光，每一步踏地，泥土都翻出黑浆般的水泡。吼声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直接震在人的文心上，像是有东西在脑子里撕纸。
谢昭后背撞上断碑，残策横臂，金纹刚起半寸，就被第一头异兽的尾扫压回体内。她闷哼一声，嘴角渗血。
沈砚没回头，启明三行已在识海浮现：
【当前最优解：三文心同步共振，形成文道斥力场】
【潜在变数：共鸣需精确同步，误差半息则反噬】
【代价提示：首次共鸣，神魂撕裂风险叠加】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的瞬间，传音如刀：“裴无咎！谢昭！三息内，文心外放，频率随我！”
第二头异兽已扑至三丈，利爪撕向他的头颅。沈砚不闪，右手疾书，指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序”字。文气凝如齿轮，强行锁住自己文心的震荡频率。
第一息，谢昭咬牙，残策翻卷，策面“守心”二字再度燃起金焰，文心之力如针线穿出。
第二息，远处林间白光炸现，裴无咎持白玉笔踏空而来，衣袍猎猎，九品文心轰然外放，如潮水倾注。
第三息，沈砚将“序”字最后一笔点向半空。
三股文心之力在头顶交汇，金光炸裂，旋成一个缓缓转动的涡流，像一只睁开的巨眼。异兽冲撞的瞬间，金涡骤缩，紫鳞如纸片般片片剥落，血肉在半空中被无形之力绞碎，化作腥雨洒地。
最后一头异兽嘶吼，竟在空中硬生生扭身，一爪拍向涡心。
金涡震颤，裂开一丝细缝。
沈砚脑中剧痛，仿佛有铁锥在颅内搅动。他听见自己牙齿咬碎的声音，却仍死死撑住“序”字不散。裴无咎冷喝一声，白玉笔凌空一划，补上文心之力。金涡闭合，反向一绞，那头异兽当场炸成紫雾。
雾气落地，渗入泥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谢昭单膝跪地，残策脱手。裴无咎落地时踉跄半步，扶住树干才稳住身形。两人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文心透支。
沈砚没动，盯着地上那滩紫水。它不像血，倒像活物，在泥土上缓缓蠕动，往地缝里钻。
他刚要抬脚，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霖来了。
他左肩的布条还在渗血，脸色灰白，显然是强行赶来的。看到紫水，他眼神一凝，立刻从怀中取出玉瓶，蹲身接了一小汪。
启明三行浮现：
【水源被污染，饮用者三日内文心溃散】
【潜在变数：紫水含伪源纹基因，可寄生文心薄弱者】
【代价提示：封禁需九品文心者布阵，耗神魂】
张霖看完，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必须封！这东西一旦渗入地下河，边军大营三天内就得瘫一半！”
沈砚盯着雾中那道若隐若现的阶梯，没答话。
裴无咎喘匀了气，冷声道：“封阵需要九品文心三人合力，我可留一日。但你——”他看向沈砚，“再用一次启明，怕是当场呕血。”
谢昭抹了把嘴角的血，捡起残策：“那就快点。等它扩散到主脉，就不是封的问题了。”
张霖已开始在紫水渗入处画符，指尖蘸血，一笔一划刻入地面。每写一符，那紫水就退缩一分，但符迹很快被腐蚀，冒出黑烟。
裴无咎站到他左侧，白玉笔点地，文心之力如网铺开。谢昭站右侧，残策横空，策面“封”字重燃。
沈砚退后三步，闭目。
识海中，启明再次浮现：
【当前最优解：以文心为引，构建三才锁灵阵】
【潜在变数：阵眼需持续供能，中途断则反噬】
【代价提示：神魂将承受持续撕裂痛，预计两炷香】
他睁眼，提笔。
不是写，是划。一道“镇”字文痕直入地底，与张霖的血符、裴无咎的文网、谢昭的策光瞬间接通。四股力量交汇，地面浮出一座古阵，金光如锁链缠绕，将紫水死死困在中心。
那水剧烈翻腾，竟在阵中凝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无声嘶吼。
张霖脸色一白，笔尖抖了抖。
阵光晃了一下。
沈砚立刻补上文心之力，额角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感觉到神魂在裂，像有人拿钝刀在脑子里锯。
一刻钟后，紫水终于不再挣扎，被彻底封入地底。金光缓缓收回，阵痕消失。
张霖瘫坐在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裴无咎收笔，冷冷道：“明日此时，我再来加固一次。”
谢昭盯着沈砚：“你还能走？”
沈砚没答。他低头看掌心，那道被碑文激活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皮肤下，那缕紫纹还在，正缓缓游向手腕。
他忽然抬手，将启明残片按在阵眼最后一点金光上。
残片微震，没有光，没有提示。
但沈砚知道，它在听。
谢昭走过来，声音很轻：“刚才那张脸……你看见了吗？”
沈砚点头。
那不是兽。
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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