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停在门缝里,苍白得不像活人。
沈砚没动,指尖离那掌心只剩半寸。谢昭残策横在腰侧,裴无咎的白玉笔已抵住掌心,只等一声令下便斩断这诡异来物。可那手不动,也不退,像被钉在了石门之后。
张霖忽然蹲下,从靴筒抽出一把短刃,划破自己手指,将血滴在石阶边缘的裂缝上。血珠滚落,竟在触及石面的瞬间泛出紫光,像被什么吸了进去。
“不是活人。”他抬头,“是标记。紫水顺着地脉爬到这里了。”
沈砚收回手,左肩的紫纹还在发烫,启明残片紧贴胸口,微微震颤。他闭眼,强行唤醒识海中的冷光。三行古篆浮现,断断续续:
【毒素源:逆流源纹 文心浊气,扩散中】
【潜在变数:已污染地下水脉】
【代价提示:推演中断,神魂负荷超限】
系统一闪而灭。他喉头一甜,压住没咳出来。
“高台边缘有溪。”张霖起身,声音沉稳,“我去看看。”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踩在石板接缝处,像是怕惊动什么。溪水就在十步外,原本清浅见底,如今泛着暗紫,水面浮着半具异兽残骸,鳞片剥落,紫液缓缓渗出。
一名随行军士口渴难耐,俯身想掬水。张霖厉喝:“别碰!”
晚了。
军士指尖刚触水面,整条手臂瞬间爬满紫纹,人猛地抽搐,倒地时瞳孔已成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中招了。”张霖蹲下,取玉瓶接了半瓶紫水,又从怀中摸出一本破旧医书——《毒经残卷》。他将启明残片轻轻按在书页上。
识海中,三行字再次浮现,这次清晰稳定:
【当前最优解:逆向解析毒素逻辑链,重构解毒路径】
【潜在变数:需九品文心为锚点】
【代价提示:耗时两刻,推演者神魂受损】
张霖没犹豫,提笔就写。
笔尖落纸,不是药方,而是一串符号。他写得极快,手腕翻转如织机,一行行算式在纸上铺开。紫水=源纹逆流×浊气浓度÷时间衰减……毒素不是单一成分,是活的,会变异,会延迟发作。
谢昭站在他身后,眉头越皱越紧。“你这是在用文道推演毒理?”
“文道本就管生死。”张霖头也不抬,“源纹是编码,浊气是载体,紫水是程序。我只要反向编译它。”
他额角开始渗血,笔尖“啪”地断裂。
裴无咎冷眼看着,忽然开口:“你七品文心撑不住这种推演。”
“我知道。”张霖咬破舌尖,血溅纸上,字迹更清。
裴无咎盯着他,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军士,再扫过那瓶紫水。他抬起手腕,白玉笔一划,血顺着掌心流下,滴入随身携带的药罐。
紫液翻腾,一股药香骤然升起。
“用我的。”他说得极冷,“九品文心,够不够?”
系统冷光一闪:
【解毒方成立,可批量炼制】
张霖没谢他,立刻改写药方,加入灰烬草、断脉藤、三更露。他写完最后一味,笔尖焦黑,整支笔“咔”地碎成三截。
“第一剂,试药。”他把药汁灌进军士口中。
众人屏息。
军士皮肤上的紫纹非但没退,反而加深,呼吸更弱,胸口几乎不动。
“剂量错了?”谢昭声音发紧。
张霖盯着那张脸,识海中三行再显:
【毒素有延迟激活机制,需二次中和】
他不慌,抓起药罐,倒出半剂,又从袖中取出一小撮灰烬草粉,撒入其中。搅拌,再喂。
三息后,军士眼皮动了。
紫纹开始退散,呼吸渐稳,胸口起伏恢复正常。
“活了。”有人低呼。
张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还在抖,掌心全是算式刻痕,深得渗出血丝。
裴无咎甩了甩手腕的血迹,走过去,把一瓶药膏扔在他怀里。“下次,别拿命赌。”
“赌赢了就行。”张霖咧嘴,笑得难看。
沈砚蹲下,查看药罐残液。启明残片突然发烫,识海中浮现最后一行:
【紫水非终局,源纹五现将至】
他没说话,把残片收回怀中。
风从高台吹过,带着药味和溪水退紫后的土腥气。远处,边军营地传来骚动,显然已有更多人倒下。但此刻,第一剂解药已成,张霖瘫坐在石上,手指还在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算式。
裴无咎站在溪边,望着那具异兽残骸,忽然道:“它不是被放出来的。”
“是被召唤的。”
张霖抬头:“什么意思?”
裴无咎没答,只低头看着水中倒影。那紫水虽退,水底石缝里,仍有极细的纹路在缓缓蠕动,像某种活物的根须,正往地底深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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