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翻涌,如活物般贴地爬行,火堆残烬被紫气一卷,火星炸成灰点。沈砚左肩的旧伤像被铁钎贯穿,紫纹逆流而上,皮肤下仿佛有虫蚁啃噬。他咬牙将启明残片按在心口,识海剧痛撕裂,冷光浮现三行古篆:
【当前最优解:双文心共振可震散毒雾核心】
【潜在变数:共鸣需暴露后背,风险极高】
【代价提示:神魂裂隙将贯穿心脉】
他没说话,笔尖朝地一划,三道墨痕落地,正是边陲学宫文战阵图的起手式。指尖一颤,笔杆微斜,墨痕末端勾出半弧——这是当年他与同窗对练时,唯一能破王元时“逆流笔阵”的变招。
裴无咎站在三步外,白玉笔垂在身侧,目光扫过那三道墨痕,冷笑一声:“你还记得这破阵?”话音未落,笔尖已点向墨痕末端,文光微闪,与沈砚的笔意接引。两人背靠背立于灰烬之间,文心之力交织成半球光罩,将毒雾逼退五步。
光罩边缘泛起涟漪,紫雾撞上屏障,发出滋滋声响。沈砚喉头一甜,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他知道,这光罩撑不了太久。
“你神魂快碎了。”裴无咎声音冷得像霜,“再撑一刻,你就是第二个王元时。”
沈砚没答。他看见毒雾深处,一道紫影正在凝聚——王元时临死前那缕紫烟,正以残魂为引,重塑源纹剑。剑脊第三纹处,光点跳动,那是毒素核心。
启明再闪:
【源纹剑核心在剑脊第三纹】
【潜在变数:剑毁则毒雾暴走】
【代价提示:近身者将承受三倍反噬】
沈砚咬破舌尖,血滴笔尖,低喝:“裴无咎,三息内,破其脊。”
裴无咎眸光一凝,白玉笔骤然暴涨文光,虚划三道符线,正是太学院禁术“文断”的起手。沈砚同时跃出光罩,笔尖直指剑脊。
王元时残魂怒吼:“你们懂什么文道!”紫剑暴起,毒雾狂涌,直刺两人之间薄弱点。
两股文心之力在剑身交汇,轰然炸裂。
紫剑崩碎,残魂在烈焰中扭曲,最终化作灰烬。毒雾如退潮般缩回林间,光罩缓缓消散。沈砚单膝跪地,咳出一口黑血,指尖抽搐,笔杆几乎脱手。
裴无咎走来,伸手扶住他肩膀,力道很轻,却稳得像铁钳:“你快撑不住了。”
沈砚抹去嘴角血迹,望向王元时最后倒下的位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曾写《寒门赋》,说‘文不在高台,在田垄’。”
裴无咎没接话。他知道那篇文章——当年边陲学宫大比,王元时凭此文夺魁,沈砚落榜。那夜沈砚在廊下抄了三遍全文,笔尖戳破纸背。
沈砚撑地站起,提笔走向那堆紫灰,笔尖轻点:“可你后来选择了跪着吃人血。”
灰烬中浮出半片残纸,焦边卷曲,正是《寒门赋》残稿。沈砚笔尖一挑,墨迹覆上——“文道非私器,执笔者,当为民立命。”
墨字燃起金焰,余毒尽消。
裴无咎看着他背影,终于低语:“你比我更懂文道。”
沈砚没回头。他指尖一颤,启明残片再次发烫,识海剧痛如裂,冷光浮现:
【当前最优解:立即转移营地】
【潜在变数:宿主死亡释放定位信号】
【代价提示:神魂负荷已达临界】
他将残片收回怀中,目光扫过营地。火堆已灭,二十顶空帐静立,风卷灰烬如蝶。张霖靠在树干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谢昭站在主帐前,墨衣未动,指尖轻抚腰间残策。
“走。”沈砚开口,声音沙哑。
裴无咎收起白玉笔:“往哪?”
“北岭。”
“你确定?”裴无咎盯着他,“北岭是文正阁旧据,三十六年前你父亲就是从那里被押走的。”
沈砚脚步未停:“所以我更该去。”
裴无咎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神魂快撑不住了,再用启明,一次就是极限。”
沈砚点头:“够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高坡。张霖被谢昭扶起,脚步踉跄。风穿过林间,吹散最后一缕紫雾。
沈砚忽然停步。
他摸出怀中玉令,那道被改写的刻痕仍在发烫。他盯着它看了两息,忽然抬手,将玉令抛向谢昭。
谢昭接住,未语。
沈砚继续前行,声音随风传来:“他们能顺着纹路找来,也能顺着心跳定位。”
谢昭低头,指尖摩挲玉令表面。她没再扔进火堆,而是轻轻塞入袖中。
一行人登上高坡,身影没入雾中。身后,王元时枯槁的尸体在灰烬中塌陷,一缕紫烟从眼眶升起,钻入夜空。
沈砚走在最前,左肩紫纹仍未退散。他右手紧握笔杆,指节泛青。
他知道,北岭不会平静。
但他也清楚,这一局,他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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